覃自惜格外心事重重,原主的梦靥一直束缚着她,她询问系统君,它也这是糊弄过去。撬不开它的嘴巴,她恨得牙痒痒,也不能拿没有实体的它怎么样。
她一闭上眼睛,就是无尽无休无止的黑夜,还有照亮天际的成片火把,把寂静无声的黑夜照耀得扭曲。
那些铺天盖的哭喊声,凄厉的尖叫声,全部喋喋不休地朝着她涌来。
那些官兵将女眷们双手反剪身后,被迫踉踉跄跄地走着。她们被粗暴地拽着头发,野蛮地踹倒在地上,一个个都被糟蹋了掐死。
官兵粗鲁地踹开门,老弱病残和男的二话不说就乱刀砍死。血流成河,清亮干净的湖泊上漂浮着尸体,洇湿的血迹斑斑点点,淡淡的扩散。
就连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倒下后,瞪大眼睛面色青紫,满脸不甘而恐惧的表情,也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就连官兵们的长靴稳稳当当地踩在血水里,吱呀吱呀的声音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从郡守府邸的每一个房间里搜查,然后搬出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木箱,再把木箱一箱一箱地搬上马车去。高头大马打着响鼻,暴躁地嘶鸣一声,刨了刨地面,被车夫不耐烦地一鞭子抽出去。
那些陈旧的木箱,根本无法掩盖里面的珠光宝气和绚丽夺目的华光。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里面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
有那么一两个贼眉鼠眼的,偷偷摸摸地靠近木箱,装作不经意间的闲谈,手却不老实地探进了箱子里面,摸出一支做工精细的簪子,或者是一个金杯,塞进胸口或是袖口。他们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宝贝,溜走了。
无处可逃。
覃自惜痛苦地闭上眼睛。
“尚香,尚香?怎么了?”覃空青关怀备至。
覃自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正欲回答,却被晏拾生抢答了:“卿卿怕是失眠还未好呢。”
晏殊和覃空青皆以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卿卿是夫妻或是爱人之间极其亲昵的爱称,晏拾生又不知从何而知覃自惜失眠这回事,也难为他们误会了。
触到晏拾生眼眸,覃自惜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一瞬间火光与幻影再次席卷而来,胃里开始翻涌。
晏拾生看见她面色苍白地猛灌了一口茶水,无视他转向了覃空青,柔弱地问:“哥哥,我脸色是不是很差啊?”
她目光如炬灼灼,穿了一件杏黄色的锦缎,下身是白色凌裙,头戴玉器,手带金镯,整个人娇艳欲滴。褪去妖红,换上杏黄,便是少了几分蛊惑,多了几丝烂漫。晏拾生的神色僵了片刻。
覃零去处理政务了,他有意留下几人,也不会用身份压人,唯恐惹怒了对方。覃空青虽然是他远房侄子,却没有多少情意。只能让覃自惜和他们玩闹,只盼着能有几分交情。
覃空青仔细端详她一下苍白的脸,微蹙眉头,关心道:“有些苍白无力,旧疾发作了吗?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二人靠得极近,旁人看来十分暧昧。
覃自惜眨巴眨巴湿漉漉的眼睛,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迷离动人,透出一股蜜意来,可怜兮兮地嗫嚅道:“我就是……夜里睡不好,噩梦缠身。”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以致于覃空青不自觉地要再凑近一些去听。两人的距离愈发接近了。
覃自惜的余光越过了覃空青的肩膀,去关注晏殊的神情,对方正眉头紧锁。
覃空青柔声细语地安抚,从怀中掏出一枚鼓鼓的素白锦囊来,塞进她的手里,“里面有忘忧萱草,尚香带在身边即可。”
她眼睛一亮,这个她正好需要,便眼明手快地死拽着不放,还得端着架子,楚楚可怜地小声问道:“哥哥真的送给我了吗?”
覃空青哭笑不得,摆出兄长的姿态来,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自然是可以的。”
覃自惜把锦囊揣进怀里,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眼睛亮晶晶的,“那我真的拿走了?哥哥不会要回去吗?”
他被逗笑了,拍了拍她的发顶:“嗯。”
“拿去吧,送给覃小姐了。”晏殊淡淡的说,目光直射过来,“要是气味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合欢花的。”
晏殊性情寡淡,但也会警惕覃自惜的温柔陷阱。她言辞平淡如水,却全身紧绷。
晏拾生洞察人情世故,对晏殊的情绪更为敏感,他望向覃自惜的眼神,也带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幽深晦涩。
覃自惜不打算拆cp,她的任务只是按照原主的轨迹,攻略晏拾生。而如今的任务,便是与覃空青建立亲密无间的关系。
这关系也没说要是情侣什么的,只要能让晏殊吃醋就行了。所以,她千挑万选,特意摘了一条兄妹关系出来,这是相对来说更为稳定的关系。
如今她这火候也差不多了,也不至于撕破脸,让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就故作随意地调侃了一句,打算打圆场,给晏殊找个台阶下。
“姐姐也有一样的香囊吗?”她像只猫儿般眯起眼睛,懒洋洋地问道。
晏殊心里有点小骄傲,想要雄心壮志地正欲答是。
“不是。”晏拾生故意答道。
“捉妖师身边一般都会带几枚这样的香囊,用来驱离邪物和蛇虫鼠蚁的。”覃空青完全没有意识到晏殊的小变扭,一本正经地为她解答。
覃自惜恨铁不成钢,这孩子咋回事?没看见小女友生气了吗?钢铁直男啊!
晏殊脸上不大好看了,倏地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阿姊,我送你回去。”晏拾生巴不得这样的结果,最后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他紧跟着晏殊,笑得春暖花开,大地回春。
覃空青看她背影几分忧虑,便转身看向覃自惜,欲言又止。
“你快去吧哥哥,姐姐还等着呢,多谢你的香囊。”覃自惜非常乖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覃空青却不走了,他挟出一枚用鲜血写的符,拿过覃自惜手上的香囊,将其叠成小块,塞了进去,“这是我用血写的符纸,上面有我的气息。如邪物作祟,一觉察到它,就不敢来缠你了。”
覃自惜被他地仁义感动得痛哭流涕,要不是还有晏殊在,她都恨不得咬着小手帕以身相许算了,“多谢哥哥!”
覃空青微微一笑:“我去看看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