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是片点不小,仍旧是狂风暴雨。晏拾生一出门就被淋得浑身上下湿哒哒的,衣衫全贴在了肌肤上。
晏拾生将伏羲琴搁置在一旁,抱着覃自惜打算回去帮忙,镜妖就破窗而出。
晏拾生一见镜妖自投罗网,整个人拔天飞冲,一手搂着覃自惜的腰肢,一手当胸轻掐,抬腕间,数十根又细又长的黑色细丝,嗖嗖冲着八面镜子飞去。
“嘭!”晏拾生破开八面镜子,以落脚处为中心,一拳直击地面。
随着整面镜子咯吱吱晃动,镜面上蜿蜒的裂缝如蛛网般散开。上百根黑线如蜘蛛吐丝,将八面镜子五花大绑,牢牢倒吊在空中。
他双手一顿,唇边掠过一丝凉薄笑意,倏然间一道炸开的幽蓝色灿烂火花,在其中一面镜子上落下。
这是晏家嫡系独传的捉妖技能,威力巨大,还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烟花笑。
这一炸,整个镜子咯咯咯颤动半秒后,嘭一声爆裂。
破门而出的晏殊和覃空青呆若木鸡,以前捉妖,也没见着晏拾生的手法这么残暴啊。更何况,他怀里还抱了个人呢。
“阿姊,我送人去找大夫。”解决完镜妖,晏拾生打横抱起覃自惜,一只手扶着她的背,一只手勾着膝弯。
晏殊愣了愣,“好、好……”
“不需要我们跟去吗?”覃空青有些担忧,到底是妹妹,放心不下。
“无需,我一人足以。”少年冷漠地摇了摇头,抱着人转身离去。
漫天暴雨之中,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少年抱着昏迷的少女转身亦步亦趋地离去,一步步沉稳地踩踏中水洼之中。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雾中。
覃空青和晏殊被大雨遮挡了视线,努力地睁着眼,目送二人走远。
“空青,我看拾生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我有点担心。”晏殊忧心道。
覃空青微微蹙眉,“我也不太放心尚香,拾生做事靠谱,我们还是先放心吧。”
“外边冷雨飘飘,覃小姐身体会受不住吧?要不还是我们去请人回来吧?”晏殊还是不放心。
覃空青摇了摇头,“那怕是会耽误了救治时间,尚香身骨本身就羸弱,怕是撑不住。”
覃自惜悠悠转醒的时刻就发现自己整个人浸泡在冰凉的雨水之中,还被晏拾生抱着缓慢地移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她的心情顿时跌入万丈深渊,她觉得自己好端端一朵娇花就要被这朵毒莲花折腾得凋谢了。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吗!
强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她努力在暴雨中睁开眼睛去打量晏拾生,才发现毒莲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呀。
大大小小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才发现貌似晏拾生扎马尾的金白色细长发松懈了许多,松松垮垮地系着头发。
发带尾端那黄澄澄的铃铛便是东皇钟,平日里随着晏拾生的心情变化,他高兴时,东皇钟便如同她脚踝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看着这松懈的发带,覃自惜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啊。
这发带是用来封印晏拾生能力的啊,一松开,他就能力暴涨,同时所有的阴暗面也会解放,极有可能,会处于一个六亲不认的暴走状态。
难怪他独自一人抱着覃自惜出来寻医,倒还不如说是找个借口出来,避开晏殊,以免自己真的暴走了让她不喜。
想到这一茬,覃自惜是欲哭无泪。倒不是说心里不平衡,毕竟她和毒莲花如今压根儿没啥感情,连他和覃空青都不如。主要是,这厮想要避一避,不要拿着她找死啊!
原主身骨子本身羸弱,方才还吐血了,现在还淋着暴雨。嘤嘤嘤,她该不会又解锁一种新的奇葩死法吧?
“卧槽!妞儿,爷才打个盹,你和毒莲花那么快就勾搭上啦?啧啧啧,都抱上嘞?”系统君的声音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覃自惜都快要哭出来了,又不敢说,只能找系统君哭诉:“呜呜呜~爸!你瞅瞅他现在这不正常的样子,哪里是抱我啊?他这分明是要送我去死!”
系统君一看前因后果,也不由心里发怵,“妞儿,这爷也帮不了你,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吧!你最好赶紧把他发带系紧了,免得他真暴走了,到时候你是真的可以死了。”
得到系统君提示的覃自惜,傻兮兮地直接伸出手,绕过晏拾生的脖颈,双手一拽,硬生生把发带系紧了。
系统君:“!!!”
还真别说,真的有成效。晏拾生死水微澜的眼眸略过一丝光彩,随即定定地望向以一种搂抱他脖颈姿态,帮他系上发带的覃自惜。
覃自惜莫名其妙地心虚了一阵,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蠢后,忍不住又要哭唧唧了。刚刚毒莲花快要暴走,现在怕是毒莲花清醒过来了,也要弄死她。更何况四下无人,正是毁尸灭迹的好时候。
“自惜在干什么?”晏拾生嘴角似扬非扬。
覃自惜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看你发带快要掉下来了,帮你系紧些。而且我心口疼得厉害,想要你快些找到医馆。”
也算不得撒谎,她的确心疼,原主该不会得的是心脏病吧?
“放心,我省得。”晏拾生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
覃自惜冷得哆嗦,下意识寻找唯一的热源,往晏拾生怀里缩了缩。
晏拾生竟是没有嫌弃,解开自己湿漉漉的白狐毛大氅,盖在覃自惜身上,步伐不由加快了许多。
覃自惜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毒莲花这么快就对她有好感了,她严重怀疑,毒莲花正在还不弄死她,只是因为她死了回去不好跟晏殊交代。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硬生生的,暴雨泛滥成灾,唯独不远处还有一盏微弱的灯火暖色。
医馆!覃自惜都快要哭出来了,终于得救了,不然毒莲花不弄死她,她先被冻死了!
晏拾生眯眼看了看,抱着覃自惜冲了进去。
正在悠哉悠哉喝茶的老大夫差点被吓得呛死,外面雷闪电鸣,狂风暴雨,他不关门也是医德所在,生怕半夜三更有人求医问药。话是那么说,他自认为也是不会有人来的。
这时候一个精致如画的少年冲了进来昳丽绝艳的少女冲了进来,画面是挺美好的,但是两个人都湿透了。尤其是那少女,脸色苍白,唇瓣发紫,身上还有血。
“救人!”晏拾生摔下两锭银子,急匆匆地将覃自惜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椅子上。
他抿唇看着老大夫愣了愣,急忙上前给覃自惜把脉,心情焦躁不安。
若是这丫头死了,回去阿姊定会怪罪……
这般想着,晏拾生愈发暴躁,“好了没有?!”
老大夫吓得一颤,随即万分感动,看病愈发卖力起来。雨夜亲自抱着来看病,真是情比金坚啊!太感动了!
覃自惜脑袋晕乎乎的,浑身上下血液都快要凝固了,胸口的绞痛还一阵一阵的。
耳畔响起的声音和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困意袭来,她干脆顺从心意歪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