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前,黑发黑眼的小孩儿直勾勾得盯着镜子里那张看起来十分凄惨的小脸儿。
她已经对着镜子照了半个小时了。
不说话也不嘤嘤嘤,连个厕所都没上,就站在那照镜子。
系统对此很担忧。
他作为一个非人类,虽然有种族上的差异,但是他自认为对人类还是很有研究的。
他的研究表明,就算是白束这种脑子有病的人类,也不应该有如此诡异的行为。
她甚至都没有在照镜子的时候嘤嘤嘤!
该不是在他没注意到的某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吧?
想不通。
所以系统打算直接关心一下自己的宿主,“你刚才洗澡的时候脑子进了多少水,在那发什么神经呢?”
白束幽幽地回头想给系统一个幽怨的眼神,然后她想起来系统并没有实体,也不站在自己身后,于是她召唤出了控制面板,放在斜后方的位置,转过去重新回了个头,给控制面板一个幽怨的眼神。
系统:……就凭这德行,她绝对没问题。
黑眼睛的小孩儿忽然一声叹息,“唉~”
系统没出声。
于是她又叹了一声,“唉——”
感觉自己被驴的系统并不想理她,但是在她第三次开口要叹气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出声制止她,“你要是卡了我可以模拟生物电帮你治一治。”
“我好着呢,”白束一秒变脸,45度角仰望天空,“要不是我这么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系统:???
她背对着阳光,双手交握于胸前,低垂着头,让小脸儿全部隐藏在阴影里,嗓音空灵又寂寥,“都怪我,这都是我造下的罪孽,是我的错。”
系统:这人今天到底什么毛病?!
白束看了一眼时间,幽幽得说道:“时间快到了。”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砰砰砰!”
“我是梦玲,我来找你玩啦!”
“砰砰砰!”
“你开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砰砰砰!”
“快出来啊,我发现一家甜品店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吃呀!”
“砰砰砰!”
“砰砰砰!”
白束吸了吸鼻子,在敲门声的伴奏中自我谴责,“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倒是因为我太可爱了,还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就真的让人如此无法抵挡?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这都是我的错啊!”
她柔弱得向下一扑,身体萎顿成了标准的鸭子坐,掩面假哭,“都怪我啊!怪我不该这样好,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着了魔一样爱上我啊!”
系统:我真特娘的信了你的邪。
白束还在地上尽情地挥洒演技,“是我不好,我不能回应她热烈的爱,嘤!这可如何是好啊嘤嘤嘤!”
系统觉得自己并不存在的手隐隐发痒,合成电流的能量也在蠢蠢欲动,“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掐着点犯神经?”
白束指着被敲得山响的门,痛心疾首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我要犯病的么?都三天了!天天这个点过来敲十分钟的门,我昨天都接到治安机器人的警告了!为什么要警告我啊,该被警告的是她!”
自从三天前她一时不查被梦玲知道了她的住处,那姑娘就每天下午来敲门,边敲边喊,搞得跟讨债一样。
白束捂着耳朵猫在被子里,苦不堪言。
何必呢,这是何必啊!
一拍两散你好我好大家好,为什么要这么纠缠她啊?
系统在一边说风凉话,“你从了她不就得了。”
白束愤愤而起,“你说的轻巧!她这三天是怎么折磨我的你没看见么,我这么给她吃闭门羹她都不放弃,要是给她点好脸色,她还不得来跟我同吃同住!”她抓狂得揉乱了一脑袋黑猫,“我就想轻松愉快的自闭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啊——”
“不行!”白束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治疗,我要让她知难而退!”说着她三步并作两步走,顶着个鸡窝头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三天来第一次对她敞开的公寓大门显然很出乎她意料,她还维持着整个人趴在门上敲门的动作,大门忽然打开让她没了接力的地方,整个人都向前倒去,直直得朝白束压了过赖。
白束再一次重申两百多的速度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她很敏捷的躲开了。
啥都没反应过来的梦玲直接扑街。
索性她反应还不至于太迟钝,在最后堪堪用手撑住了地面,保住了挺翘的小鼻子。
白束在旁边感同身受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为梦玲感到庆幸,这一下要是拍稳了,得多疼啊。
不过现在医疗手段那么发达,就算摔断了也分分钟就能长回来,所以白束淡定的在旁边袖手旁观。
哼,自己说好了要让她知难而退,就绝对不会心软,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严冬般的残酷无情吧!
梦玲颤抖着抬起头看向,樱色的小嘴委屈成了波浪线,泪水在她碧绿色的大眼睛里打着转旋转跳跃,那模样,活像一只被冷落的小猫。
白束沉默了一下,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
真香!
她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梦玲,感觉自己都快要给她跪下唱征服了。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她上下打量了梦玲一遍,问道:“唉,你没受伤吧?”
梦玲眼睛一亮,抬手抹去眼里的水光,高兴得答道:“没有,我体术五级呢,刚才就是没反应过来,不会这么容易受伤的。”
白束脸一白,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在这一句话的功夫,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体术五级,这个她以为精神力专精,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小姑娘居然体术五级!
如果光看体术,五级的梦玲完全可以秒杀三级的白束。
亏她还自大自己时刻都没有放松警惕,一直以为自己把自己保护的很安全,结果呢?
如果这个梦玲想对她做什么,她早在草地上的时候就已经凉了。
回想到自己当时可笑的想法,白束就觉得一阵脸热,她自以为考虑周全,结果最大的变数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却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梦玲的外貌是很有欺骗性,但这根本就不是眼里的问题,是她的心态,在得到游戏者手册之后曾经谨小慎微的心态,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最近一切都发展的太顺利了,顺利到她已经开始得意忘形了。
白束啊白束,这样下去,你早晚会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啊!
系统对她身上暗伤的猜测和她得到的原主零星的记忆,甚至是个人光脑里那笔资产,都表面这具身体的身世不简单,绝不是个普普通通流落边缘星的孤儿。
如果当年的事情当年了倒也罢了,万一要是没有呢?
就算没有,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原主的国仇家恨,她用着现在这个身体,真的可以假装不知道么?
就算这些猜测都只是她的臆想,这么多年在边缘星求生,她也早就见识了人性险恶,无冤无仇却想要你性命的人数不胜数,得意忘形绝对是给死神的邀请函。
瞬间,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闪过白束的脑海,对娜娜和麦克的轻慢,对卡祖和克里尔的挑衅,对安德的敌意,对聂先生的无礼……
梦玲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打懵了白束,她一想到自己这顿时间无意识得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那么多次,就手脚发凉双腿发软。
不作不死,她作了这么多回还没死,简直是上天垂怜啊!
“你怎么了?”
白束突然变得毫无血色的脸色吓到了梦玲,以为是自己太黏人,把她给气成这样的,又或者是刚才那一下吓着她了。
是啊,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那么小一只,年纪还小,会被吓到也正常啊,于是梦玲愧疚得出声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你看,皮都没破,你别害怕。”
她能不怕么姐姐!
白束在心里咆哮,她后怕啊!
不过这些话都不能跟梦玲说,所以她只是摆了摆手,撒谎道:“我没事,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刚才拉你起来的时候抻着了,有点疼。”
“啊,”梦玲有些担心,“那你的伤口没问题么?需不需要看医生啊?”
“没关系,快好了,条件反射而已。”
“哦,”梦玲点点头,“没事就好。”
白束内心刚经历了极大的撼动,早先想好的要让梦玲知难而退什么的早就忘到了脑后。她此时疲于应付精力充沛的活力甜心,只想一个人好好睡一觉,压压惊。
她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对梦玲说道:“我从昨天早上一直忙到今天,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特别困,没精力陪你玩,你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梦玲有些不乐意,她努力了三天才敲开这扇门,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白束接着说道:“明天吧,明天你再来找我玩。”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叫白束。”
得了明天再见的邀约,又知道了自己选定的小伙伴的名字,梦玲心满意足的答应先走,一直到出了公寓楼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这剧情,有点衔接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