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去对邱大人说,抓的人狠打!”郭朴说出来这句话,凤鸾住了哭声惊恐万状。郭朴男人的自尊多少找回来一些,沉着脸再交待:“把一百零八件刑具全给他们试试,今天用不完,明天接着用!”
长平忍笑答应,哪里来的一百零八件刑具。凤鸾怔忡道:“有这么多?”郭朴脸比锅底黑:“是啊,专打爱哭的人!”
凤鸾直愣愣呆若木鸡,郭朴总算能从容,再喊长平是正经事儿:“把那个贱人叫来!”贱人?凤鸾转不过来圈儿,直到见汪氏过来。
“啪”,郭朴大步书案前捡起另一个帐本儿摔到汪氏脚上,汪氏刚惊呼一声退开,郭朴两步就过来,抬手重重给了汪氏左面颊一巴掌。
打得汪氏眼冒金星,尖叫着:“别打我!”右边又重重挨了一巴掌。凤鸾尖叫出声,吓得飞快缩到榻最里面,身子紧贴榻壁,才敢喘息一下。
这巴掌太吓人了,郭朴看着人瘦,可这打人的样子是又厚又重。
“跪下!”随着痛斥汪氏跪下,郭朴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又一脚,正中汪氏胸口。汪氏是个女子,郭朴虽然还弱,也脚下留了力气。就这汪氏身子半飞出去,撞到一旁摆花的高几上,高几“砰”一声摔倒,上面一盆兰花和汪氏同时落到地上。
汪氏是跪下,兰花是落在她身旁,随着巨响,泥土和瓷片飞出去多远。
房里全是郭朴的大骂声:“贱人,从你到我家来,不曾有半点儿亏待,怎么干出这样事情!把铺子交给你,你私下里办得好!撬了几个客人,都是怎么传的消息,一一说得清楚也罢,说得不清楚,把你一条绳子绑了,送到衙门口儿钉枷示众!”
凤鸾尖叫也没有了,缩着身子前无遮掩,把一旁硬邦邦迎枕抱在怀里,硌到自己的同时感觉安全不少。
汪氏到现在明白东窗事发,她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飞走,面对大怒的郭朴,双膝跪下的汪氏涕泪交流:“公子容禀。”她颤微微,怯弱弱地开了口:“从我到家里,进门就是三个,公子心里,只有周氏妹妹……”
郭朴再次大骂:“我虽然疼她,也一样疼你!我件件哄着她玩笑,却把生意交给你!不长眼的贱人!家里以后的铺子全要交给你,你眼睛里,就只有你的一间铺子!怪我错看你,怪我事事信任,怪我当你是个人!”
骂声中,汪氏痛泪哗哗流下,郭朴的话有错吗?他说得全是实情!
怒容满面的郭朴气汹汹扫了凤鸾一眼,凤鸾身子再往里缩,缩不动把脚再往里移一移。脑子里昏昏沉沉只有郭朴的一句话“件件哄着凤鸾玩笑”,凤鸾不得不承认,朴哥说得全是真的。
生气的郭朴回到对面榻上坐着,很方便再狠瞪凤鸾一眼,平平火气骂汪氏:“跪到我面前来细细地说,说错一个字,皮鞭板子全在!”
汪氏知道大难临头,这个主儿是不容人多分辨,再说他证据在手。在郭朴的怒目下膝行过来,泪眼模糊看着这个生气的人。
他能起床以后,饮食大增容貌一天一个模样。现在看上去还是皮包骨头,可肌肉微丰,以前俊模样儿已有雏形。
就这样,从此失去?郭朴还在痛骂:“贪婪之徒!”房外,临安手执着笔,准备记下汪氏的招供。
榻里面的凤鸾,是心惊胆战,胆颤心又惊……她虽然没有挨在身上,只看汪氏挨打,比挨在身上还要难过。
郭朴坐在榻上,一只手随意搭在小桌子上,不是好神色的打量汪氏。汪氏挨了几巴掌,都让她眼冒金星,面颊已经肿起来。
她跪在榻前边哭边说,凤鸾能做的,就是竭力把身子再往里缩,把手中的迎枕再抱得紧一些。
汪氏都说完,郭朴气也消得差不多。这样的一个贱人,何必再为她生气?书案上两叠子银票全在那里,郭朴忽然想笑,弄了几个月,一分钱没有,敢情她还赔钱。
“公子,请您放了别人。”汪氏战战兢兢为邱二求一回情。郭朴在剔指甲,随意地道:“他是窝藏贼赃,等二房里婶娘回来,为他作个证,他就能出来了。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关在那里也没有人打他,他自己找挨打,那就两回事。”
他面上有了笑意,笑意横了凤鸾一眼,凤鸾吓了一跳,听郭朴不是找她,而是让长平和临安进来。
临安手中拿着笔和纸,长平手中拿着砚台和纸,送到汪氏面前,郭朴悠然吩咐:“签个名字吧,你的名字还挺好听。”
想起来凤鸾也是好名字,又带笑看了她一眼,凤鸾又缩缩身子,郭朴满意了。
汪氏定睛去看,悲声泣道:“我不能签啊!”临安手中的纸上面是汪氏刚才的招认,长平手上是一张休书。
休书上写着:“不守妇道,犯七出多条……”汪氏虽然哭得不行,也看到上面并没有提自己的嫁妆。
成亲前汪家收了郭家一万两银子,汪氏怎么会留在家里,尽数带了来,还有她数年的积攒。包括压岁钱和一些首饰。
这些,郭朴打算全扣下来,算是对这贱人的惩治。见汪氏不肯签,郭朴抽动一下嘴角:“给你五十两安身银子,你的丫头你带走,随身衣服你带走,别的全留下来!”他冷笑:“我不怕和你打官司的,你黑了家里的钱,这些算赔偿。”
汪氏眼睁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气又怒又愤懑。黑了家里的钱,一分也不在自己手里。她眼睛瞪着多大,说不出来是恐慌还是恨恨,只是这样瞪着。
“快签。”郭朴瞪起眼睛来,汪氏脑子一片空白,像一盆子搅不动的浆糊涂。郭朴喝一声:“按手印儿!”
长平和临安答应一声,放下手中东西在地上,临安按住汪氏,长平拿起她手指在印油上一按,不顾轻重按在休书和供词上。
汪氏拼命挣扎,只会说一句话:“我不签,别休了我……”她号啕大哭,也没能不按,长平和临安松开她,汪氏人如骨头被抽去,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只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