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你们二人,去那片地把那群破花都给我拔了!”罗婧下令道。
那两名跟随在罗婧身边数年的宫女也不由得傻了眼,自家娘娘在闺阁时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从未与人红过脸,更别说打人了。现在打了人不说,还要去拔了人家宫里的花。
“愣着做什么?快去!”罗婧催促道。
反应过来的两名宫女对视一眼,便一同向嘉延宫里走去。
站在宫门口的阮红袖也不拦,就在那站着,没有半点动作,其身后的小宫女都不禁小声呼喊着,然而仍然没有半点反应。
莫非这次嚣张跋扈的阮妃娘娘要败给一向好说话的仁妃了?在场围观者心里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类似想法。
可阮红袖毕竟是阮红袖,即便年纪还小,可毕竟是目睹着自家娘亲那么多年驰骋相府后院过来,经过短暂的调整脸色便恢复如常:“仁妃,你且叫你那宫女再前进几步试试。”
“呵,你当我罗婧是吓大的不成?”罗婧道。
“去寿康宫,就跟太后娘娘说,仁妃前来嘉延宫闹事,还扰了我养胎。”阮红袖转头对身后的小宫女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完完全全地进了周边所有人的耳朵里,刹那间鸦雀无声。
“你……你说什么?”罗婧有点发蒙。
“罗婧,宫里可不止你一个孕有皇嗣,”阮红袖看着罗婧,眼中没有了先前的愤怒,“你说,要是叫太后娘娘知道了我有身孕,且是才怀上不久,急着抱孙子的她便是再宠你,会不会跟你急眼?”
“你……你,阮红袖,你够狠!”罗婧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半晌才来了句你够狠。
原因无他,罗婧之所以会来到嘉延宫找阮红袖要个说法,不禁因为阮红袖的做法实在触怒了她的底线,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身上有阮红袖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皇嗣。
在后宫里,怀着皇嗣和没怀着皇嗣完全是两种待遇,她仁妃能凭着腹中孩儿一举得到太后娘娘的重视,不过是因为太后也是一个希望后继有人的长辈罢了,其出发点同民间无异。但若是对方,也就是阮红袖,也怀着皇嗣,那么这件事就变了一个味道。
大家都是头胎,大昌无皇长子,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一个小意外就丢了腹中的孩子?
所以,宣布了有孕的阮红袖过不了多久也会得到与仁妃同样的重视,甚至犹有过之。为何?因为她曾是四妃之首,右丞相阮峰的嫡次女!
仁妃此刻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倘若自己刚才打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推了她,甚至将她推倒在地出了血……那么即便是太后也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喜爱。
恃宠而骄为宫中大忌!
与之而来的,周围有些宫人回过味来之后也纷纷转了身向自家宫殿跑去报信了。
二妃均有喜,这是多么令人震惊的一件事。
皇后,也就是洛墨那里且不说。
位分较低的所受压力则更多。
于是仁妃当机立断,便喊了一声:“杏儿,不必拔了,走,我们去寿康宫见太后!”
阮红袖派出去的宫女还没有走多远,自己现在去应该还能追得上。只要跟上了,这次的话语权便不只是在嘉延宫那边,至少省了她阮红袖歪曲事实。罗婧心中盘算道。
阮红袖见罗婧要走,须知她也是想去太后面前抢先开那个口,哪里会愿意,便也待着宫女去往了寿康宫。
一时间,去寿康宫的人多了起来。
二妃到了寿康宫,远远地太后听着嘈嘈切切之声便有些头痛,这时越发困倦。眼神转向身旁伺候的柳云瑛,目光柔和了些许:“要我说呀,还是云瑛懂事,不像她们,惯会知道叽叽喳喳,吵得我这个老人家耳朵都要聋了。”
“瞧太后您说的,您如今正是大好年华,俗话说得好,这个年纪才是一枝花呢,”柳云瑛倒好一杯茶递给太后,接着道,“要说我们,还是过于稚嫩,远不如太后风姿。”
柳云瑛这一记高明的马屁将太后给逗得直笑,闲话的工夫,没过多久寿康宫的大殿里便站了不少人。
“走吧,云瑛丫头,随我出去瞧瞧。”太后开口道。
“太后,这恐怕不妥吧……”柳云瑛正推托,却见太后拉住了她的胳膊,一时间也不再出言,只是在太后目力所不及的那边侧脸嘴角轻轻弯起。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我这老婆子这里凑热闹,怎么,清晨的茶可是没喝够?”太后前面的话尚可,后面言语里悄然露出了一点锋芒。
阮红袖当即跪下,道:“还请太后做主!”
“哦?阮妃,你要哀家给你做何主?”其实阮红袖脸上的红印已经够明显了,但凡眼神正常的都能看到,不过太后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要她自己说。
“太后,您别听她胡说!”仁妃也跟着跪下道。
“仁妃这又是怎的了?”便是太后也不禁有点头大,几年前在宫里斗得已经叫人疲惫,谁料当了太后还要看这些叽叽喳喳的事儿,真是没几天清闲。
“太后,红袖好委屈!”阮红袖先磕了个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道,“红袖自小便喜玫瑰,到了宫里之后也是得了您跟皇上的允诺能在嘉延宫中养花自是不胜荣幸,谁曾想这仁妃不禁看不过阮红袖养的花要拔掉,还打了红袖一巴掌!你瞧,我这脸现在还疼呐!”
“哟,这白净的小脸还成了这般模样,过来个人给她上点药。”太后应了一句,话里虽是心疼可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道是心疼那张脸罢。
“太后,您莫要听阮妃一面之词,”仁妃不甘示弱,见阮红袖那般,自己也深深磕了个头,“我本在宫里好好养着胎,而这阮妃明知我闻不得玫瑰的香气,还在这刮大风的几天命人大种玫瑰,这还没完,并且叫人给那花儿扇扇子!您说,阮妃如此有意欺侮于我,还企图伤害我腹中孩儿,叫我如何能忍得了呢?”
仁妃这一番话,提及皇嗣,太后便不得不重视了。
即使先前这些宫妃的把戏在她这个见惯了诸事的人眼里不过是小儿科,但作为皇上的亲生母亲,她可不能不在乎钟离氏下一辈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