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后。”
前来寿康宫请安的妃嫔们陆陆续续走进来,不多时,除阮红袖称病没来,人都到齐落了座。
昨天夜里头不知何时睡着,早起醒来眼里还有些干涩,好在眼圈没红,只是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一番客套话过后,太后以乏了为由打发各妃嫔出去,说是自个年纪大了,其实不过是疲于听到后宫女人语言里的夹枪带棒罢了。总归是熬出了头,能多一天清闲是一天。
“此时尚早,不若我们去御花园转转罢,”秀妃扯了扯丝质的手帕,埋怨道,“成天待在宫里可把我给闷坏了。”
“甚好甚好,那我们便一道去吧。”仁妃接口道。
仁妃如今是宫里头众多双眼睛盯着的对象,与之而来的,还有太后的重视,当然只是对于皇嗣并非她这个人。现阶段正处于身子不太稳定之时,故而众妃嫔即便不愿靠近,也是不想轻易得罪的,纷纷点了头。
至于洛墨则是不希望仁妃肚里的孩子出半点意外,也一并跟去了,由于嘱荔枝去太医院为休养着的青提拿药,身边便跟了个不甚熟悉的宫女。
只偶尔在凤仪宫里见过她打扫庭院,以及名字叫樱桃,旁的一概不知,不过细细看来也是人如其名,小脸光嫩,如剥了皮的樱桃一般红润水灵。
“仁妃姐姐,妹妹有件事始终好奇得很,不知姐姐可否为我解解惑?”方落了座,走这一路始终没开口的婉姬道。
“哦?妹妹说来听听。”
婉姬,也就是柳云瑛眨巴着一双杏核眼,双颊突然绯红,嗫嚅着半天也没说出个话。
这一举动可叫本就看她不顺眼的秀妃更加不耐,道:“婉姬妹妹你倒是说呀,可叫姐姐们等得着急,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
其余人则是颇有耐心地等着,并未发话。
十年河东未免十年河西,殊不知在你面前伏低做小的人来日会否踩在你头上。在做之人没有傻子,即便看起来是,那也未必是。
耳朵自动忽视了杜羽绫话里隐隐带着嘲讽意味的四个字,柳云瑛抬头羞怯一笑,道:“叫诸位姐姐笑话了,妹妹我瞧着仁妃姐姐每日到寿康宫请安都要喘上一会儿才能恢复,想来怀着身子的人终究同我们是不大相同的。不知姐姐吃食上是否有何要留意的?”
仁妃捂嘴一笑,回道:“原来妹妹是想问这个,其实吃食也没什么特别留意的,只是寒凉的物事需少接触罢了。”
一谈及腹中皇嗣,仁妃的话匣子便像打开了似的,连说了半个时辰不带重样的,直到随身宫女端上来一杯水。
喝点水润润嗓子,仁妃临了还补充了一句道:“就是我最近呀,极喜欢吃杨梅,且是那越酸的越好,一天不吃便觉浑身都不爽利呢。”
杨梅?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阮妃姐姐已有两日未给太后请安了,据说是生了病,这可叫我们担心呢。”李珂淡淡道,身子对着众人,而话却是冲着阮红旖来的。
李珂在人多的场面极少主动挑起话头,洛墨心里越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阮红旖也是一惊,很快面色如常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还要替红袖谢谢有珂妹妹如此关心她呢。珂妹妹不必担心,阮妃只是得了风寒,昨日又起了高烧,今儿个去看已经好些了,想必后日便可康复。”
李珂似是对阮红旖这一称呼有所不满,皱了皱眉,并没有发作。
“瞧阮嫔妹妹说的,”洛墨笑了笑,接着道,“既如此,那我便代诸位妹妹到嘉延宫走一趟,如何?哦,顺便瞧瞧阮妃妹妹怎么样了,也不知吃了昨天夜里找我宫女带的药有没有效果。”
清妃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句:“阮红袖那宫里的药不是挺多的么?”
由于与清妃离得不远,这没逃过洛墨的耳朵,然后洛墨便听清妃与秀妃同时开口道:“皇后娘娘,我同您一起。”
见在场三妃已有二位开了口,仁妃正准备说话,被洛墨以话语止住了:“仁妃妹妹有孕在身,还是莫要同去了,万一被传上了风寒于身子可不好呢。”
三妃一后再加个阮红旖,虽说李珂有家世作底不必怕事,暂且不提,那柳云瑛则眼观鼻、鼻观心,只字未提同行的事。
“恭送各位娘娘。”
一行人刚走到嘉延宫门口,就被浓浓的玫瑰香气给扑了满面,除早已习惯这种味道的阮红旖,以及用此作为提醒的洛墨外,或多或少都拿起帕子掩住了口鼻。
“皇后娘娘好定力。”秀妃没憋住话,赞叹道。
洛墨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行至正殿,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咳嗽之声,等进了侧殿,正见阮红袖一手捂着胸口在咳嗽,末了还发出一声干呕。
大概是咳多了?
演得倒真像是那么回事,洛墨心道。
“皇后娘娘,你们怎么来了?”
“听阮嫔妹妹说阮妃你病了多日,便与诸位妹妹过来看望一下,”话毕,洛墨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继续道,“昨夜里服了太医给开的药,身子可好些了?”
阮红袖脸上一僵,半晌才道:“谢皇后姐姐关心,好些了。”
秀妃到了哪儿惯是个闲不住的,嘉延宫里的宫女没主子吩咐又不敢出言提醒,只得在其身后跟着,还没胆子离近了,叫人看着一阵好笑。
“诶?”这看看,那儿转转的秀妃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阮红袖,你宫里的花儿倒是别致,栽培用的什么土,怎么里头还掺了点棕色的物事?”
“那……”阮红袖顿了顿,轻咳几声才道,“那是我宫里的宫女侍弄的,想来是从御花园哪块地方挖的罢。”
阮红袖话音未落,就见清妃裴若上前几步到了那花盆跟前,盯了一会直皱眉,而后便拿帕子将那一堆棕色的物事给捧了起来,凑近轻轻嗅了嗅。
这次裴若不说话了,将视线投向洛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秀妃杜羽绫有些茫然,便打算从裴若手里将其接过来仔细观察一下。
嘉延宫的掌事宫女则快步跑过来,到了裴若与洛墨中间,慌道:“娘娘莫要脏了手,这土是我从御花园池边掘来的,没什么可看的,还是交给我处理了吧。”说着便要伸手过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