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
听得钟离卿说完一番话之后,洛墨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只因他竟然说陪着自己。
别说这一世钟离卿刚登基没多久,正是政务压身的繁忙时刻,就说前世即便后几年大昌趋于稳定并二次发展,钟离卿也不曾有像如今要拿出大把的时间来陪伴自己。
寻常百姓家自是暖个被窝的功夫,可放到宫里,尤其对于帝后来说,便是用奢侈二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既然钟离卿有空,洛墨便没有再问什么。难得出个承乾宫、离开那一堆成山的奏折,若是到了自己这处还令他想起来那些恼人的玩意,那才是真正的不解风情。
不得不承认的是,前世洛墨还真没有解过几次风情,每次钟离卿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不是问他朝中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就是说你怎么过来了之类的话。关心归关心,殊不知,这也是变相地给他增加了负担。
所以有些话,心里明白即可,没有必要全部说出来。
但是问题来了。
钟离卿从来没有跟自己待这么久过,现在到是到了,可是做什么好啊?人是有了,不知道做什么就很尴尬。
于是洛墨试探着问道:“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么,本来我是打算制些酒曲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钟离卿连思考也没有思考地就同意了。
拉着一国之君跟自己动手做酒曲?
虽然钟离卿看起来比自己要靠谱得多,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明明进厨房就能分分钟搞得一团糟的人你去让她做饭。
好吧,这里说得是洛墨自己。
进厨房那种地方自然是不能穿盛装和龙袍了,幸好钟离卿曾在自己这凤仪宫里放上过几件从未穿过的常服,不然一时间洛墨也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他穿。
总不能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吧?
单是想想就很好笑了。
那成什么了。
待钟离卿换好常服,即使那衣服不过是较平常暗了少许呈暗金色,也令洛墨眼前一亮。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也正是因为这样,刚收拾好东西的荔枝险些把手上拿着的盘子给丢了,还好旁边的樱桃手快,及时把那盘子给接住了。
洛墨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荔枝眼中的不可置信,然后又在其凑过来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忙时大方地摆了摆手,顺便再将其赶走。
见旁边放着两件干净的蔽膝,于是洛墨伸手拿来,将其中一件递给钟离卿,另一件则自己围上,省得待会不小心把衣服弄脏。
酒曲若按原材料来分,那么就分为麦曲和米曲,分别是由小麦和稻米做成。而大昌地处中部偏北,选用制作酒曲的则多为小麦。
此过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易,总的说来需要的就是细心和耐心。
大体流程则为处理、细磨、混合、拌、团、布、翻、聚、泥封、穿孔,再晒曲,后经过简单的收拾,总共那么大概五六天时间,这曲便成了。
而洛墨和钟离卿要做的便是其中的前九步。
好在不少东西都是宫中常备的,也就省去了提前叫人从何处去取,再加上洛墨未出阁时曾多次帮助娘亲制曲并酿酒,理论知识极其丰富,所以动作即使有些生涩也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
刚把弄好的小麦倒进锅,洛墨就面临了一个问题:咦,铲子去哪里了?
瞧着那些个边上落单的小麦微微变了色,洛墨也终于变了色……好在,钟离卿的及时出现挽救了她。
“秋月,你站到旁边去吧。”
“……”
虽然作为一个女人在厨房里被男人叫到一旁看着是多少有些羞耻的,但洛墨更明白不能逞能的道理,不然到时候酒曲没能做成不说,还浪费了一堆原材料。
东西多是多,也没人在意皇后娘娘是否浪费了,可毕竟都是带着草帽的老百姓从地里一点一点摘下来的啊。不管别人考虑不考虑,洛墨自己着实是要多加注意的。
一国之母,何为母,便是不辜负、不轻看、不偏向和不忘本。
何为本?
自是以民为本!
所以不论前世还是如今,刚登上后位的洛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缩减后宫开支。这个缩减,并不是平常被理解的那样、扣扣搜搜还什么都没有,而是相对于前任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执掌凤印时期来说的。
由于太祖皇帝方建朝之时,无不是带兵南征北伐,虽说正是因为那般打仗导致大昌二字深深留在了各国心中,同时连年的战火也使得后宫甚至全国境内过上了不知年月的几近清汤寡水的日子。
个中或许带有夸张成分,整体来说确实是没错的。
为什么?
因为口粮都被送去前线了,只有将士们吃得好,军心才稍有稳固,打仗的时候才更有力气,也就更容易凯旋。所以当时作为皇宫里最为瞩目的人物,太后便舍去一贯喜爱的大鱼大肉。
也就有了战事终于结束后,后宫中人人大吃大喝的景象。
……
与此同时,刚进入大昌境内不久的两拨队伍正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和他们伴行了一路的赵潜实在有些不理解,北地蛮国虽说是长年少水,可总归也是有那么一两天会下雨的,不至于一片儿雪花都见不到。但不远处时刻欢呼着的蛮国队伍与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这哪里是没见过雪,分明是从荒漠里走出来的吧,否则怎会从半个时辰前感受到冰凉拍在脸上时便张嘴乐个不停?
尤其是那位为首的。
本来得知此次大昌来使为蛮国的二皇子北门啸时,赵潜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据闻北门啸此人虽为皇室后裔、且是其中最为受宠的那个,可身上并无一丝骄矜之气,不仅将手下的将士各个训练有素,还凭借其个人风采与军中打成一片。
就是这么一个人,初见自己一行时便给了自己一个极其不好惹的印象的人,却在见到雪的时候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