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汉坊,行至城北,放眼望去,街巷四通八达,但每一条街道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仿佛这里才是城池最繁盛的地方。
勇监钱庄的门面前,高耸的望杆上,挂着一面分外明显的幌子,幌子上“勇监钱庄”四字龙飞凤舞,颇有大师水准。
段浪和剑尘一眼就看到了。
“很明显啊,看来是一条大鱼呢。”段浪笑道。
剑尘微微颔首:“这样的大鱼,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我们还是等入夜了再行动不迟。”
“那现在干什么啊?”段浪问道。
剑尘道:“明察暗访。”
旋即,两人分开了,各自在勇监钱庄的附近转悠,专门挑了一些进出过钱庄的客人打听起来。
段浪与他们交谈,满头大汗,是急的。
剑尘与他们交谈,风轻云淡,是稳的。
不久后,两人在附近的一家茶馆里坐下。
刚坐下,段浪唉声叹气道:“咋说话就这么费劲呢?问个这家钱庄如何?他们跟我扯出了一大堆道理,无语。”
“无语?”剑尘笑了笑,道:“陌生人间,平白无故交谈,总会三分真七分假,先假才后真,话多了,真话也就多了。若是开门见山,自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抛砖引玉,答案方能唾手可得。”
“厉害,你说的道理比他们更多。”段浪笑道,心里却是愈发敬佩起剑尘。
虽然现在的情况与尘剑江湖里的剧情设定不一样,可主角就是主角,其聪明才智没有被埋没。
剑尘接着道:“据我打探到的消息来看,扶持这家钱庄的背后势力,极可能是官府之人,一个江湖组织却与官府干上了,明岛怕是要不太平了。”
“啊?杀滩竟敢与官府对着干?”段浪更是惊讶。
杀滩是江湖的暗杀组织,本就上不得台面,相比于贼匪盗寇之流,是好一些,可一旦做事过火了,官府岂能袖手旁观?
段浪皱眉猜测道:“难道说,官府要灭了杀滩,而杀滩这才出手,想要拔了勇监钱庄,以此来警告官府?”
剑尘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杀滩主人的身份,才是关键。”
“这是为何?”段浪问道。
剑尘道:“从共泗对杀滩之主的尊敬态度来看,杀滩这等暗杀组织,实际就是一言堂,里面的杀手遵一人之言而为之。因此,杀滩之主的身份明朗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就难办了,我们刚来明岛,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找消息灵通的八卦门,可得耗费不少的银两,我们可没有这么多银子吧?”
“八卦门?”剑尘不解。
段浪得意道:“嘿嘿,虽说我武功不会,但对于大封皇朝的各大厉害势力,可是了如指掌的,以后不懂的就问我。至于这个八卦门,那可就牛逼了,其手下遍布整个大封皇朝的诸方势力,朝廷里面也有不少呢。只要是他们想要知道的消息,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曾听李叔讲过,大封皇朝内打探消息最厉害的是华新楼,如今华新楼何在?”剑尘问道。
段浪道:“你说的华新楼,早就被灭了,八卦门就是以灭了华新楼而扬了威名的。”
尘剑江湖的设定里,正是十八年前,正值武林与朝廷大变革,许多新兴势力崛起,老牌势力被击垮,而朝廷的许多法令也因此而改变了。
一切也都随之变了。
剑尘暗暗记下,继续道:“不过,今夜似乎不太平。”
“不太平?会发生什么?”段浪激动了起来。
梦想中的行侠仗义似乎就要实现了。
试想下,夜黑风高之际,黑影晃动间,便是一场惊天地的对决。
岂不令人兴奋?
剑尘道:“今日,勇监钱庄不知为何,将会提前打烊。”
“提前打烊?”段浪摇了摇头:“问题不大吧?”
剑尘道:“据他们所言,钱庄数年以来,可没有一次提前打烊过的。”
“嘿嘿,这可就有好戏看了。”段浪目光一亮。
……
深夜,静悄悄的,房屋一片黑,瓦上落银霜,月儿在今日,格外的明亮圆润。
城里虽然没有实行宵禁,但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唯有打更人的锣鼓声,与明月为伴。
约莫到了子时,勇监钱庄的院落内,灯熄灭了,勇老板与其家人似乎入睡了。
一伙人,自然是穿着夜行衣,脚步轻盈,沙沙地踩在瓦片上,就像是清风吹了一口,没人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一伙人共七人,为首的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身后的六人皆是用剑的。
从房檐行至勇监钱庄的院落后,轻功之下,众人悄然落地。
咻……
两道黑影,便是紧随其后。
房前,七道黑影猛地闪出,为首的手中钢刀拿起,轻轻地撬开了房门。
一挥手,轻喝道:“上,杀了勇证。”
瞬间,七人群起而攻之,迅速杀入了房间,灯也没点起来,就在漆黑的房内,对着床榻一阵乱砍。
“不好,没人!”为首的惊呼道。
咻……咻……
房外,立即来了一群举着火把的打手,各个凶神恶煞,仿佛是一头头能吃人的野兽。
房内的灯也立即被掌上。
只见精干模样的勇老板,在打手们的拥簇下,走入了房中。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勇老板漫不经心道。
只见为首之人目光一凝,嘴巴微微一动,立即一口子的鲜血便喷了出来。
勇老板身旁的打手们迅速一挥手,挡下了鲜血。
其余六人见此,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舌尖,服毒自尽。
“哼,就这么一群废物,也想要我的命?”勇老板嗤笑道,转身离去。
远处的房檐上,趴着在看戏的段浪失望道:“我去,就这样结束了?”
“别急,还会有的。”剑尘笃定道。
段浪不解道:“对了,这伙人是什么来路啊?你事先知道的吗?”
剑尘道:“并不知道,但预感到了。”
“啊?怎么预感到的?”段浪追问道。
剑尘略微分析道:“提前打烊,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是勇老板自己打算的。要么便是发生了一件事情,迫使他这般做。显然,依照眼下情况来看,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促成此事的也便是与眼下这行刺失败的七人相关的势力所为。”
“是杀滩?”段浪道。
剑尘微微眯起了双眼,摇了摇头:“刚才那些人的武功,连杀滩看门的都不如,显然不是。”
“有趣了,这勇老板是遭惹到了什么,竟还有一方势力去刺杀他。”段浪笑道。
“走。”
剑尘的目光,紧随着勇老板的去向,拉起段浪的手,带着他悄悄跟了上去。
段浪因此,享受了一把飞檐走壁的感觉。
夜半,四下无人,勇老板走入了另一间位于院落偏僻之处的房子里。
不知为何,打手们并未跟随而来。
房内,灯迟迟没有亮起来。
外面的剑尘见此,轻声道:“有情况,进去看看吧。”
说着,带着段浪,轻轻打开了房门,却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借助外面的月光,剑尘和段浪在房内找寻了起来。
此时,房内没有勇老板,显然房间内有一间密室无疑。
摆放文房四宝的桌子,藏经百卷的书架,被单整齐的床榻,一一被两人摸索了个遍,却一直没能找到打开密室的机关。
除此,也就剩下了个挂衣架子比较显眼。
段浪走近一看,是一个十字形的寻常衣架子,只是衣架子的各个部位上,有着一道道刻痕,仿佛是刻意弄出来的,并且一道道刻痕分布井然有序,恰好将衣架子的四段,整齐地划分出几乎一样长度的每一小段,但衣架子的四段,长度不一致,每一段所有的每一小段数量,自然也就不相同。
不过,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有些做工粗糙的衣架子,难免会如此。
段浪在衣架子上略微摸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找不到。”
剑尘却走了过来,右手轻轻摩挲着衣架子,轻声道:“上三,左五,右六,下九。”
“你说的是每一段的刻痕数量吗?”段浪问道。
剑尘摇头道:“不,是每一小段的数量。”
“哦,但也正常吧,就是左右不太对称,下上长度嘛也算合理。”段浪道。
剑尘笑道:“那你且看好了。”
说罢,也不知在哪里动了一下,书架立刻动了起来,缓缓打开,里面的私语,登时传了出来。
是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