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等等我们!”春兰秋菊在芷青身后拼命呼喊。
她循着战鼓声,喊杀声,向远处的战场奔去。
近了,更近了,杀声似乎就在耳边。
“呔,哪里来的女人?”随着一声喊喝,她听到引弓搭弦的声音,胭脂马嘶留留一声鸣叫,高高抬起前蹄,在风中顿住。
“住手!”有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忽然出声喝止。
听口音,她知道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是辽国的军队。展颜一笑,杨六郎,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了,等着我,等着我。
柴芷青跨着战马一出现在战场上,就让交战双方大吃一惊。烟尘滚滚中,飘然的长发,素白的衣衫,仿若从天而降的仙子,娉娉端坐在胭脂马上。
杨继业杨延昭等人正保护着赵光义往这面突围,柴芷青的突然出现让他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杨继业抓住时机,趁着辽兵发愣,紧催战马护着赵光义逃出包围圈。
“元帅,大宋皇帝逃出去了!”耶律沙看到赵光义等人逃出包围圈,忍不住焦急地向正在发呆的耶律休哥喊。
“拿箭来!”耶律休哥眼见那朝思暮想的大宋美人昙花一样突然盛开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一时没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喝止了预备放箭的辽兵,他只是不想有人伤害她,却没想到放走了赵光义。
耶律休哥心思清明后立马引弓搭弦,箭镞瞄准赵光义的后心,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这一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哨音,向赵光义飞速射去。
杨继业返身救驾不及,箭矢竟然一下子射中赵光义的屁股。
耶律休哥见没有将大宋皇帝当场射死,心下顿感懊恼无比。
秋菊及时赶上来,在乱军中将翌祥郡主揽到胸前,拨马回奔。
春兰继续迎向追来的辽兵。
冲过长长的峡谷后,身后传来巨大爆炸,是春兰点燃了携带的炸药。
巨大的爆炸不但炸死了若干辽兵,还将峡谷两边的巨石炸落,刚好阻住了通往宋地的道路。
“青儿,你真是朕的福星啊,这次多亏有你,朕才得以死里逃生。”赵光义箭伤痊愈后,对翌祥郡主更加器重起来。
柴芷青接受完皇上的召见,被宫女太监们簇拥着用凤辇抬出皇宫,身后是皇上赏赐的无数金银财宝,可惜她自闻知杨六郎堕崖后,眼睛竟然失明,无论多少赏赐,对一个瞎了眼失去丈夫的女人来说,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
春兰死了,春兰死于幽州救驾,死于柴芷青研制出的那些威猛炸药。
皇上追封本是布衣的春兰为威烈侯。
可惜,对于死去的人来说,这侯位,有什么用?
幽州一役,虽然夺回了雁门关,宋军却损兵折将,二十万兵马,返回汴梁时已不足十万。这是大宋建国以来最惨烈的一次败仗。
太师潘仁美被连降****,杨继业虽官复原职,却失去四郎六郎两个儿子。
大宋的天空一时仿佛变成了灰蒙蒙的铅块,堕得人的心沉沉的,灰色的天际忽然飘起了白色的雪花。
冬天来了。
离去的人业已离去,活着的人暂且活着。
下雪了,漫天漫天的雪,纷纷扬扬落在琼林苑的院子里。
柴芷青披着斗篷从曲廊走进雪地,伸开手,恭候这天国恩赐。
雪花凉凉的,如约落在手上,刹那就变成一滴滴阴冷的泪。
这样的泪,不断地在她的手心里汇集,一寸寸温暖掠夺,双手渐感麻木冰冷。
“郡主,梅花开了。”秋菊帮翌祥拂去落在肩头的积雪,欣喜地对郡主说。
翌祥伸出的手指在秋菊的牵引下,摸到梅的枝。
枝上果然有着一个个圆圆含苞欲放的花苞。
梅树定是知道冬天人间的寒冷,先送来了唯一的花枝,然后才长绿叶。
这梅花是冬天最后唯一仅存的花朵么?还是春天最早开放的花枝呢?是追踪风雪而去呢?还是把它引来的春天留在人间?思想,梅花恐怕是万花之中,带着最多的心意,为别人忙碌的花枝了。
自闻知杨六郎堕崖后,柴芷青的眼睛就失明了,可是嗅觉却越发灵敏起来。
忽然从梅花淡淡的暗香中嗅到一股茉莉清雅的香气,唇角翕动,浅浅唤道:“王兄。”
“是我。没有吓到你吧?”惠王赵德芳的声音果然在近处响起。
“怎么会,正无所事事呢。”柴芷青莹白的一张素面上无喜无忧,一身月白色锦袍,伶仃地立在梅花树下,益发显得整个人单薄萧瑟。
赵德芳只觉心头说不出地疼惜,手软软地伸过来,把芷青被雪冰寒的手暖暖地包裹起来。“看这手凉的,要看梅花也不用呆在雪地里挨冻啊。”
“我。”柴芷青刚要说自己看不到,只有到雪地里才能与梅花亲近,忽然又强挣出笑容,道:“王兄近来可好些了么?”
“好了好了,有你那川贝枇杷膏养着,一点也不难过了。睡得好,吃得也香,人可是胖了呢。”赵德芳的声音果然清亮,没有丝毫喘息声。
“你再加强习武会更好,可不许偷懒哦!”
“青儿,你饶了我吧,房侍卫天天要我习武练剑,说是郡主的旨意,连我的话都不听。”
“呵呵,都是为你好吗。”感觉赵德芳离她更近了一步,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口的温暖。柴芷青抽出自己的手,略略有些不自然地向一边闪了闪。“汴梁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