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佐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呢?竟然是想不起,柴芷青摇摇头,心道大约什么样子的都是喜欢的吧,她记得凡是她不喜欢吃的点心,都是元佐帮忙解决。
十四这天,柴郡主让冬儿吩咐琼林苑的膳房准备了一些作点心的食材,半夜就起床开始亲自动手制备,特特用枣泥馅做了几个月饼,想天亮后亲自去探望元佐。
她想告诉佐哥哥,她已经原谅了他。
谁知八月十五这天天一亮,皇上突然宣翌祥郡主进宫。竟然出动了皇家仪仗前来接她。柴芷青只好吩咐冬儿代她将点心送与太子手上。
袅袅的香,飘飘洒洒的五彩花瓣,淡黄的薄纱轻轻飘荡在凤辇四周,眩目的光芒中,柴芷青一身粉色的纱衣,头戴金色的凤冠,端坐在花瓣铺成的锦垫上。
程前威风凛凛地领着御林军在前面开道,繁华的汴梁城街道此时竟然有些狭挤,看热闹的人群如潮水一样,涌来又退下,退下又拥来。
她听见有人在喊“大宋第一美人”,笑笑,非常优雅地笑。无意中回头,却发现一抹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一闪,瞬间躲入人群。
是他?他也回来跟家人团聚过节么?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疯了般涌了过来,有人叫嚷着“抛绣球,抛绣球……”
蜂拥的人群在凤辇与御林军之间撕开了一道豁口,程前冒着一头大汗,一边嘶喊命令侍卫们保护郡主安全,一边拼命往后挤。
宫娥手中的提香撒了,花篮掉了,无数只脚踩碾下,地上一片狼藉。
这些久居深宫的女子根本不知道如何自保,仿佛洪流中遭风吹落的花朵,在漩涡中挣扎挣扎,终究被巨浪淹没。
她听到她们无助的哭喊声,慌乱中却不知如何去解救她们。
抬辇的太监被人群推挤得原地打转。
数名穿着大宋百姓服饰的蒙面人突然向抬辇的太监们发起攻击,眨眼的霎那,四周竟然全换上了陌生的面孔。
“有人劫持郡主!”她听到程前惊骇地喊叫,身下的凤辇在四名蒙面大汉的手中已经飞了起来。他们显然是轻功绝佳的高手,踩在行人的头上如履平地。
“放下柴郡主!”
随着一声暴喝,半空中杀来一名少年,那少年白衣蒙面手提着宝剑挡住了劫匪的去路。
见有人挡住去路,数名蒙面刺客蜂拥而出,手握弯月刀排成三角形向救驾的少年冲去。激烈的打斗下,无数无辜的百姓丧命在弯月刀下。白衣少年显然是顾忌伤及无辜百姓,不能全力而为,竟然渐处下风。
她看到红色的血浸染了少年的白衣,心头突然莫名地疼痛,是他么?是他来救我吗?慌乱中她竟然忘记自己会些武功,忘记自己可以跳出凤辇逃命,只顾回头不舍地看着那熟悉的越来越远的身影。
汴梁城里五城兵马司已经全部出动缉拿刺客,到处寻找郡主的辇驾,他们却不知她已经被人麻药捂晕,从凤辇中劫持上一顶普通的蓝花小轿,随着汹涌的人流涌出城门。
劫持柴芷青的竟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盗匪,而盗匪们的老窝是一处布局优雅格调类似南方园林的庄园。
庄主是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文士,在劫匪们给柴芷青灌下一杯颜色可疑的茶水后,摇着一柄洒金折扇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
他色迷迷的双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这位鼎鼎大名的翌祥郡主,从绾在脑后的青丝到娇艳欲滴的唇瓣,从吹弹得破的肌肤,到明艳动人的身姿。越看那神色便越是令人厌恶。在看到柴芷青不屑看他,将头扭向一边时,突然非常恭敬地对她一揖到地。
“惊扰公主大驾,臣等罪该万死!”
“公主?”
见柴芷青惊讶莫名,中年文士唇角一勾:“公主大约忘了自己是大周柴氏遗孤的身份了吧?区区一个郡主的封号难道就能让公主忘记亡国之恨轼亲之痛吗?”
柴芷青疑惑地看了看这名中年文士,恍然记起她也曾经贵为大周公主,难道眼前的这些人是大周遗民?可是,他们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劫持他们的公主就不怕本公主怪罪?
看到柴芷青满脸的困惑,中年文士手摇折扇,作出一副很悲凉的神色仰天长叹: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你们是南唐人?”听他言语,她忽然明白这个提她公主身份的人,定是对大宋朝廷心怀仇恨的南唐人。南唐后主李煜因这首怀念故国的《虞美人》而被赵光义赐牵机酒毒杀后,南唐遗臣曾多次派刺客入宫行刺赵光义未果。
一句问话,没想到竟然让中年文士泪流满面。他用折扇挡住面孔后,抬袖拭去泪痕,愤怒之气使原本阔亮的额头霎时阴云密布,印堂之中生发出一股戾气。
“可恨赵光义这狗贼,夺我河山,欺我弱主,凌辱周后,此仇不报,让我南唐人有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先生是?”
赵光义逼幸小周后毒杀后主李煜的事情,她也曾经有所耳闻,也许因这首广为流传的《虞美人》,让她对眼前痛哭流涕的中年文士竟然产生同情之心,语气也因此和缓了许多。
“臣乃南唐枢密使陈乔,今番惊动公主圣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公主大人大量,能够体谅罪臣的苦处。”
柴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