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鄙夷的眼神引起耶律休哥的注意,他呲着一口锋利的牙齿极具兽性地笑了笑,眼睛眨了两下忽然问:“夫人有何赐教?”
“呵呵,久闻大辽国有位英雄盖世的北院大王,原先我还仰慕的紧,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原来大王的一世英名就是如此得来的。”我冷冷笑着说道。
“此话怎讲?”耶律休哥似乎来了兴趣,将攀附在身上的绿珠不着痕迹地推在一边,伸手拿过矮桌上的犀牛角杯端到口边饮了一口,目光炯炯地向我看过来。
“以前我只听说耶律大王用兵如神武功盖世,以为是位光明磊落的汉子,不想而今却喜欢干些男盗女娼的卑劣勾当。”
我的话一说完,耶律休哥火烧屁股一样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稻草般的浓眉愤怒地扬了扬,见我依然笑得淡若清风,压了压火气重新坐了下来,恶狠狠地将牛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火山王秘录》乃我大宋先良火山王杨衮遗书,一直为天波杨府家传秘藏,不想一年前突然失窃,跟着失踪的还有一位叫着绿珠的婢女,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婢女就是眼前这位北院大王的准王妃。”我看了看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有些不屑地继续说道:“一年以前耶律大王曾与我大宋翌祥公主立下赌约,其中好似有一条,若北院大王输了就永不起兵与大宋为敌的条款,不知道北院大王是否还记得。”
“记得,哈哈,当然记得。”耶律休哥的琥珀双瞳一睁,看着我忽然昂头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睛里竟然有星光闪动起来。“可惜她死了,与我立约的人是她不是你!”
“无论这立约的人是谁,这约定在,大王又岂可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当年本王虽然没有破了那个阵,但也没被那阵困住,所以谈不上什么言而无信,若大宋还有同翌祥公主一样的妙人儿,本王倒想再赌上一赌。”耶律休哥拿起酒囊斟满了一杯烈酒,似乎心有戚戚然地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大王,不要喝这么多酒吗?”绿珠见耶律休哥情绪失常,知道他还在想着那个翌祥公主,心底不由自主升腾起一股酸味,撒着娇地再次偎进耶律休哥宽阔的怀里。
“怎么,美人儿现在就要管本王了么?哈哈哈!”耶律休哥见她风骚动人,低头将一大口烈酒喂进绿珠口中,见她被烈酒呛得一阵剧咳,不由放声大笑。琥珀般的眸子,却有意无意地斜睥过来,看得我心中栗然一惊。
“耶律大王,若我大宋有人愿与大王再做一次豪赌,不知大王意下如何?”我轻轻咳了咳,努力做出对这暧昧场面视而不见。
“再赌?嗬嗬,夫人以为还有这个必要吗?此时汴梁城外有本王与西夏二十万大军,城内有杨家将作内应,宋廷眼看就要弃械投降,大宋江山指日可待,本王怎么可能再去与人做什么赌约?”
“呵呵,耶律大王未免太过自信。城外虽然有你辽夏两国号称二十万的兵马,但大宋勤王之兵正在日夜兼程从各地赶来,相信不日就会把大王的这些兵马困于汴梁城下。而城内所谓内应的杨家将,恐怕只是杨延贵一人犯上作乱,君不见城头大旗已经由杨字换作了赵字?”我呵呵冷笑,在大帐外站立的时候,我就远远看到城头易旗,知道八王赵德芳已经平定了城内的叛乱。
“什么?”耶律休哥一听此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跨出大帐,手搭凉棚往汴梁城头看去。辽营建在半山坡,正对汴梁北城门。从耶律休哥站立的位置抬眼看去,果然那城楼之上,原先的黄牙帅旗已经被日月王旗取代。
耶律休哥原本满不在乎的脸上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辽夏两国突然兴兵潜入宋地围困汴梁,始作俑者竟然就是杨景杨延贵。
这小子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一个街头混混,突然穿越时空在大宋封侯拜将,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狂妄之际竟然着了绿珠的道儿,一心想尝尝当皇帝的滋味。
耶律休哥冒险领兵深入大宋,就是看好了汉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虽然不相信杨六郎可以做皇帝,但在大宋朝廷制造一起惊天动地谋反大案倒也绰绰有余。
只要杨延贵谋反,再影响镇守边关的杨延昭等人,辽夏两国埋伏在边境的数十万大军就会立即里应外合横扫中原。
但这场谋反似乎进行得并不怎么惊天动地,耶律休哥看看高大结实的汴梁城墙不禁暗思:难道真的要攻城作战?
辽夏两国表面号称二十万兵马,实际上不过十万左右,而且为了长驱直入,根本就没带那些滞重的攻城工具,仓促间修造的云梯仅仅只有三架之多。而粮草供给多是沿途抢掠,假如宋军里应外合,己方区区几万人马必然要葬身在这汴梁城下。
“速战速决!攻下汴梁!”耶律休哥思虑半天还是决定攻城。不战而退无功而返不是他耶律休哥的作战风格。
一缕胡笳悠悠而起,好像从大山深处升起摄人魂魄的魔魂,与铿锵激越的牛皮战鼓混响在一起,从汴梁城下迸发空中,其声响震人心魄。
潮水般的人马从山间草木中直贯而出,在耶律休哥的黑色令旗指挥下,数个人队一字排开,战马隆隆的蹄声,此起彼伏的嘶叫声,与凛冽秋风浑成一股拔天罡风,吹得汴梁城头的王旗摇摆不定。
数十名契丹人从山坡上推着高大的云梯,在盾牌手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向汴梁城靠近。一瞬间,数万辽人与西夏兵马左右呼应,在汴梁城下发出震撼天地的呼啸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