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家都这么不进饮食体弱无力不是更让叛贼得意?”赵恒叹息一声,从亭中立了起来,摆手示意身边的太监端上饮食,赐座给寇准让他一起进膳。
“八王可有音讯?”赵恒用汤匙搅了搅血燕粥,刚要送进嘴里,忽然顿住问。
“臣等已派人查探,八王千岁果然不在南清宫中,已于两日前由北门出城往雄州方向而去。”寇准急忙拱手答道。
“朕,不信八王兄会造朕的反,寇爱卿,你信吗?”听着不远处喊杀声声,赵恒依然抱着一线希望呐呐道。
“臣也不信。”说八王造反,打死他寇准也不信,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八王不在汴梁城,辽夏两国突犯汴京,杨延贵兴兵逼宫,一个不信就能将眼前危机解化得了吗?
隐在亭子旁边假山暗影中的赵德芳听到赵恒如此说,心中激动,刚思虑如何与赵恒相见,才不至于太过突然惊扰圣驾,不想远处走来一名宫女。
那宫女低眉顺眼,行走若风中伏柳,娉娉婷婷由远而近。
赵德芳心恐女子胆小,自己贸然出现定会将对方惊吓,逐按下身形,想选择合适的机会再与赵恒相见。
只见这由远而近的女子,穿一身浅黄宫装,双手中托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件折叠成方的绣龙滚边披风,走到近前,对亭子里的赵恒福了一福,轻声细语道:“皇上,刘娘娘让奴婢为皇上送来一件御寒的披风。”
“哦,亏她心细,这会却也感到冷了些。”赵恒点点头,示意那宫女将披风奉上来。
那宫女手捧衣衫碎步走到赵恒身后,寇准坐在下首,只看见宫女抖开衣衫要为皇上披在肩上,却没想到这宫女突然从托盘下翻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抬手狠力往赵恒刺去。
赵恒对此全无防备,正与寇准交谈,眼看刺客高举匕首就要刺中赵恒的后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嗖地射来一只弩箭,刚好侧面射入女子手持匕首的肩膀,女子突然吃痛,匕首从手中啪嗒掉在地上。
“有刺客!”也不知是谁先喊出这么一句,整个御花园便立时陷入一片混乱。
寇准慌慌张张护着皇上往侍卫多的地方退,不想那女子不顾伤势,一个鹞子翻身,劈手从冲过来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柄长刀,饿虎扑食般再次刺向身穿龙袍奔跑不便的赵恒。
“皇弟休得惊慌,臣兄来也!”眼见那些平日威风凛凛的御林军被刺客切菜样砍得东倒西歪,赵德芳早已脱下身上水靠,穿一身月白长衫自假山后现出身来,见人多场面混乱,怕误伤了自己人,便不再使用弩箭,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薄若蝉翼亮若银月的软剑欺身拦在刺客和赵恒之间,迎着女子举剑便刺。
院子中灯火通明,女子猛然看到拦在身前的是赵德芳,心中蓦然一惊,手下迟缓之际,险些中了赵德芳迎面刺来的一剑,急忙弯腰闪过,扬手一招“回风拂柳”,却不防被八王一招“无边落木”旋即破解。
赵德芳曾习得华山剑法,华山剑法博大精深,又加上不知不觉间在君梦蝶的帮助下拥有了九阳真经的两成功力,骤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辗转腾挪闪避敏捷,剑刃寒光闪闪招招杀气四溢。
华山剑法原本轻灵机巧,用软剑使出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凝重处如山巍峙,轻灵处若清风无迹,变幻莫测,迅捷无论。
赵恒其实也有些武功,只是不曾与人打斗,突然间闯出的刺客让他惊慌失措之下忘记反击,此时见突然从天而降的赵德芳剑招挥洒自如封住了刺客,顿时大喜过望,不由将出壳的魂儿返了回来,一边为八王兄呐喊助威,一边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有些跃跃欲试,幸亏寇准阻拦及时,若让他此时冲上去,说不准是帮忙呢还是添乱。
女子右肩负伤用左手使刀原就不便,加上刀沉体笨,几招下来已成败势,眼见刺杀无望,身退无门,不由心生死志,飞刀抛向赵恒后,避无可避之际迎着八王的剑锋挺胸扑了上去,那样子极似一只投林的飞燕。
赵恒与打斗现场已经相隔了数十步的距离,加上身前数十御林军,那柄飞来的刀中途就被击落在地,赵德芳恰在此时将女子一剑穿心。
“王爷……”女子手捂着血箭喷薄的胸口,在倒身之前,忽然温柔地叫了一声王爷,声音千回百转浓密中似乎酝酿了一世的情感,叫得赵德芳心中凛然一颤,不觉伸手向女子看似蜡黄的面皮抓去,果然抓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容颜依稀,竟是秋菊!
“秋菊!”赵德芳惊呼出声,也不顾四周纷纷涌来的御林军,将秋菊揽起抱于怀中,悲声问:“为什么?为什么?”
“他让我害了你的儿子,我今日便要杀了他,我……我……如今……不……欠了……”秋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这是何苦?傻丫头……”赵德芳心中大恸,秀目中不由涌出泪水,双手捂住秋菊胸口的剑洞,妄想阻止鲜血的喷涌。
“王……爷……秋菊……不能侍候……侍候……您……了……”一滴滚热的泪水滴在秋菊渐渐灰白的脸上,让秋菊垂危之下挣扎起一口气,将心中的遗憾道了出来,说完头一垂,就咽了气。
“秋菊!”赵德芳抱着这具渐渐冷却的美丽躯壳,心中悔痛万分。
赵恒远远听到刺客是秋菊,心中愣了愣,不明白秋菊为何要潜入宫中来刺杀他。要说是八王派遣的吧,看情形又似乎不像。忽然想起让秋菊带御医谋害君梦蝶的事情,见八王放下秋菊犹自拿着那柄滴着鲜血的软剑怔怔发呆,急忙捅了捅身边的寇准,示意寇准前去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