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作为出使大宋的使臣再次出现在汴梁,他一到汴京就向大宋皇帝赵光义递交了国书,提出议和三大条款:一、宋辽恢复边境贸易。二、大宋无偿提供给辽国若干丝帛粮食和白银。三、和亲结盟。
对于前两项,战败的大宋君臣似乎并不是十分抵触,甚至有些喜形于色。
而对第三条却争议颇多。
鉴于西汉和亲的历史实例,有官员提出可以仿效西汉同契丹人政缔结“和亲”之好,甚至说大宋虽然要为和亲安排大量的陪同人员和陪嫁物资,但这些陪同人员在远赴辽国的过程中,可以了解沿途的风土人情和自然条件,更可以深入契丹人的腹地得到他们生产、生活的第一手资料,为以后攻打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提供便利。
但此等言论很快被士大夫们以各种理由堵绝。北宋时期的士大夫阶层基本上自恃为文化优越的民族,断然排斥和北方辽、西夏、金等少数民族政权结亲,甚至认为,一旦和这些“夷狄”结亲会被视作“自取羞辱”,比打败仗还没有颜面。
我因为眼睛失明对周围的事情已经漠不关心,并不知道辽国使臣来汴梁的事情,更不知道这使臣竟然就是杀死大宋无数将领的耶律休哥。
怪不得八王赵德芳与他一照面就打得昏天黑地,竟然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德芳见耶律休哥再次靠近柴芷青,顿时消失了往日谦谦君子模样,眼睛微眯,杀机四溢,双拳紧握,指节间泛着青白,似乎可以听到关节咔咔的响声。这可不是我眼中的赵德芳,我甚至怀疑我眼睛失明的这段时间,赵德芳是不是也被调换了灵魂,成为另一个陌生人的躯体。
“素闻八王爷温文尔雅,一向待人礼貌有加,怎么小王今日感觉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耶律休哥身材高大,此时风度极好地负手离在八王数步之遥的位置,看起来倒比赵德芳显得更加气宇轩昂。
我挣扎着站起来,对着不远处站立的番僧福了一福。我柴芷青向来恩怨分明,虽然他不是大宋人氏但也是我柴芷青的救命恩人。
“多谢大师治好本宫的眼疾,又救了本宫一命,本宫一定会向皇帝陛下奏明,对大师进行封赏。”
“阿弥陀佛!”老和尚宣了句佛号,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公主安然就好。治好公主的眼疾是北院大王相托,公主不必感谢老衲。”
“呵呵,我找人治好你的眼疾却又害你落水,两相抵消,你也不用谢我。”耶律休哥看我诧异地看向他,褐色的眼眸灼灼生辉,棱角分明的唇上竟然挂了柔和的笑意。
“谁要谢你!”这人当强盗有瘾啊,竟然敢两次跑到大宋境内劫持我,真是可恶。狠狠抛他两个白眼球,也不管他们再如何打架,让秋菊扶着匆匆离开相国寺梅林。
到了停在寺院门前的马车里坐定,这才想起八王赵德芳还留在寺里。想让秋菊去看看情形,又气他光顾打架不管我的死活,一想到此,眼睛竟然就酸涩,似乎又要流泪。
“公主。”秋菊欲言又止,探出身去向寺院里看了看,“那个耶律休哥不敢对八王爷怎样吧?”
“谁知道?”此人胆大妄为,几次三番对我动手动脚,根本就是个不顾礼仪跟常法的野蛮人,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正在心焦,就见赵德芳气呼呼地从寺门中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房昭明以及暗地负责保护的几个侍卫。
“还你的皮袄!”
见他过来挑开帘子欲与我说话,不由分说,呼地一声将裹在身上的皮袄掷还给他。赵德芳原本歉意的一张脸,顿时有了怒容,气呼呼地瞪我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马车。
大约从来没有人如此待他,何况是他以为最懂他心意的青儿,回到车子里后,一个人生着闷气。不妨回府后,更听到一个让他几乎要吐血的消息:耶律休哥以战事要挟大宋,想让柴芷青和亲辽国作他的北院王妃。
关于辽国指定翌祥公主和亲的事情,暂时还是秘密,赵光义怕引起群臣激愤,尤其是杨家将的愤怒,在朝堂上只说和亲,没敢明说这和亲的对象是谁。试想,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杨继业脑子里,让自己新寡的儿媳和番,无疑当众打他的脸,若是冒冒失失说出来,恐怕会当场以死相抗。
赵光义私下里说与明德皇后李氏听了,并询问她的意见。
李氏能说什么意见?
其实在宋前唐时女子改嫁还是常有发生的,像柴芷青这样年轻貌美的皇室女子,也有改嫁先例,而且还有的一嫁再嫁。只是从宋建朝后,独尊儒家,“男女有别”、“设男女之大防”、“好女不嫁二男”、“一女不侍二夫”等等的礼教论条被儒生们小喇叭一样的整天大肆宣扬,宣扬得久了,民众就因为真是那么回事,真是必须遵循这些礼教男人才有面子女人才不至于****堕落。
李皇后说:“只怕老杨家不会同意。不过,我大宋如此多的名媛佳丽,为何偏偏指定芷青呢?”
赵光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要想个办法让耶律休哥更换和番人选。”
原来赵光义也不愿意将柴芷青和亲,这里面有两层原因:一是这赵光义看着柴芷青长大,又知道这女孩儿从小便对他心生爱慕,他不会也不舍得将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嫁到北国荒蛮之地。
简单地说,无论目前这个柴芷青是真是假,他已经喜欢上她,他不会将她拱手送与他人。第二条便是,这柴芷青竟然掌握了火药的配置,无疑这是大宋对抗辽国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