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人虽然被五城兵马司捉去,但没经过三堂会审,顶多被关进天牢,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想是这样想,心里仍然难受得不成,可能因为出去时淋了点雨,头也开始晕,回到房,被春兰逼着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感觉好受一些。
雨渐渐停了下来,天色放晴,天边出现火烧云,竟然还只是傍晚。晚饭时没有胃口,只肯喝了一点莲子粥,心里忍不住惦记牢里的那两个人,是否也有饭吃。
“秋菊,准备点好吃的给天牢那面送去。程前备车,陪我往南清宫一趟。”这事必须赶紧想辙,等明天天一亮对簿公堂,什么也就晚了,再怎么说杨七郎也是杀了人,何况杀的还是当朝国舅。
到达南清宫的时候,八王还没有安歇,正与丞相王苞在书房说着话,听我来了,急忙迎接出来。王苞年约六旬,已经花白了胡子,想来这大宋的丞相也不是好当地,撩起官袍对我参拜。我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如果我记得不假,这人可是向着老杨家的。
“老丞相救命啊!”我眼睛一挤掉出泪来,返身向他施礼。丞相是百官之首,一呼百应,只要忽悠住他,明日的案子也就有希望刀下留人了。
“哎呀,公主不可如此。”王苞慌张地跪倒在地,不敢接受我的施礼。
“青儿,你先别激动,杨家的事情我正在跟王丞相商量。杨家对大宋有功,想来皇叔决不会因为七郎一人而罪及满门。”八王赵德芳一边温声安慰,一边伸手将我扶了起来。
“王兄,六郎也被捉进大牢了。”我继续作出悲伤的样子,梨花带雨,欲语先泣。
赵德芳的眉心疼地颦了颦,掏出自己的丝帕帮我擦拭眼泪,“放心好了,八王兄一定会给你做主的。由我联系十大王,王大人联合百官,一起保举,皇叔一定会将人放回来的。”
“不过,保举杨驸马问题不大,只是杨七郎命案在身,潘太师那面决对不肯善罢甘休。”王苞王延龄有些沉重地说。
是啊,人家儿子被劈成两半,死无全尸,况且还是在皇上授意下支的擂台,叫谁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啊。
“只求可饶死罪,或者叫他戴罪立功,到边关杀敌。想杨家一向忠心报国,老令公屡次领兵挂帅,多年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若是今次将杨七郎处斩,只怕会让忠良寒心啊,到头来谁还会一心一意保举大宋?”
“公主说的是,边关战乱,正是用人之际,臣等会竭尽全力保全杨家将,以不使国家妄失栋梁之才。”
听这王延龄的话,好像对潘仁美领兵挂帅的能力心有怀疑,到底还是杨家将久经沙场,胜算较大,让人信任。
心中有底,见夜色已深,便辞别八王赶回琼林苑,老太君已经在会客厅中等候多时。知道我为杨家的事去求见八王,一见我的面就给我跪下了,“谢谢公主大仁大义,深夜为杨家奔波,都是老身管教无方,让逆子惹下如此滔天大祸。”
“婆婆这是哪里话,我既然是老杨家的媳妇,为杨家人尽点力也是应该的。”将老太君搀扶到上位坐定,又以媳妇之礼拜见了婆婆。
“儿媳也有个不请之请,如若这次六郎七郎无事,望太君答应儿媳一个要求。”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老太太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芷青别无所求,只求六郎一纸休书!”
此言一出,如晴空霹雳,震得佘太君目瞪口呆。
佘太君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手,死活不肯答应我的休妻提议,说那样做就要陷老杨家于不义。八姐九妹也跪在地上,请求我收回成命。
但我意已决,此番只要救了七郎,也算我对杨家仁至义尽。
我可不想再受那杨六郎的伤害,去看另一个女人大腹便便怀着他的孩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厅内众人纷纷劝我打消此念,嘈杂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转,竟然晕了过去。
疲累加上高烧,让我倒在床上不能起身,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次日一早,只派秋菊不断将打探来的消息向我及时汇报。
“皇上将驸马跟七少爷一起绑往法场,即将处斩!”
“杨令公请罪忠孝带,王丞相金銮殿保本失败。”
“王丞相金殿之上辱骂皇上,被打掉乌纱推出午门一起问斩!”
挣扎着爬了起来,心中纳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八王兄联合十大王爷王丞相联合百官一起保奏吗?怎么就老王苞一个人折腾?
正想着,程前慌里慌张跑了进来,在屏风外站定喘着粗气嚷嚷道:“公主千岁大事不好!佘太君领着杨家众将手拿兵刃劫法场去了!”
“啊!”心下惊呼,暗叫不妙,肯定是见王丞相保本失败,老太君沉不住气了。“春兰秋菊,赶紧把我扶到马车上,快快驾车赶往法场。”
“公主,你还在发烧啊!”春兰换下我额头上滚烫的毛巾,听我如此说,急忙出声阻拦。
“发烧也死不了人,还愣着干什么,午时三刻一到,可就要人头落地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我发着高烧,换上一套戎装,腰系软剑,外面披上一件白色斗篷,就带着琼林苑一干人等,风风火火赶到午门外。
只见法场之上,杨家众人果然披盔挂甲手持兵刃,正跟官兵对持。
潘仁美因为自家赢了官司,领了监斩令牌在监斩台上坐定,得意洋洋扫了一眼跪在法场上的杨氏父子,刚把面前的茶杯端起,还没等下令处斩,就见无佞侯佘赛花领着杨家人马手持枪械闯上了法场,登时吓得跳了起来,心想:这佘赛花也太胆大妄为了,看样子是想来劫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