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思虑中,曹植的这首《七步诗》一下子从脑海中跳脱而出。配上若有若无的琴声,我缓缓将它唱了出来。
为了皇位,同根相煎,何其相似,又何其残酷。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歌声凄然而悯世,让远远而来的赵光义愕然住足沉思了片刻。
“是郡主在阁中弹唱吗?”
“是的陛下,是翌祥郡主在弹唱。”
我心内感叹,手指若有若无地在琴弦上划动,身后有人竟然也未曾察觉,琴音袅袅中,一个人望着楼下湖水怔忪出神。
“青儿。”
身后忽然有人低声呼唤,急回头,却见赵光义一身朝服站在楼梯口。嫣然一笑,急忙站起来施礼,不想跪坐良久,腿脚麻木,竟然站立不稳,向前倒去。
赵光义举步上前,竟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
我一惊,急忙挣扎。
“青儿。”赵光义双臂用力,竟不能挣脱,他要非礼我?
“放开我,放开我!”
“青儿,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皇叔,可是,可是皇叔不能给你名分,只好辜负了你。”赵光义的声音暗哑,似乎非常动情。老天,我不是那个喜欢你的柴芷青啊!
“皇上,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柴芷青了!”
“我知道,青儿一定怨恨皇叔把你嫁出去了对吗?我后悔,从你结婚的那一天我就后悔了,原来我是喜欢你的,那么那么喜欢……”
我的天,真是满脑子黑线乱窜,这一千年前的柴芷青也太不负责任了,竟然惹来这乱伦之恋,我狂晕,狂倒,狂吐。
可恨的赵光义以为我闭上眼是动了情,一边狂热地亲吻我,一边竟然动手解我的腰带。
“皇上,请你放开我,我有重大秘密要对你说。”
秘密两个字,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吸引人的东东。赵光义果然松开了手。见他松手,我一挣,敏捷闪身到他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以为安全一点了方才舒了口气,掩了掩半露的衣衫,心下又慌恐又委屈。
“皇上,假如我说我不是从前的柴芷青,我是另一个柴芷青,你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治我的罪?”
赵光义目光闪烁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我知道你记不起从前了。”
“皇上,其实从前的柴芷青已经死了,现在的柴芷青是一千年后返回来的新魂魄。也就是说,现在的柴芷青只不过是个借尸还魂之人。”
“证据。”赵光义细长的凤目里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帝王果然就是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仪,让人望而生畏。那种可怕的眼神,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比如我知道大宋之前和大宋之后的朝代更替,以及这些朝代中发生的大事件。”我努力撑起勇气。
“哦,说来听听。”赵光义一听大宋之后,眼睛立刻瞳孔大开。
我不敢看赵光义炯炯目光,转而将视线望向窗外一池荷花,待心情平静,方缓缓唱道:“锦瑟十弦奏,陛下听端详:炎黄虞夏商,周到战国亡,秦朝并六国,赢政称始皇。楚汉鸿沟界,最后属刘邦,西汉孕新莽,东汉迁洛阳。末年黄巾出,三国各称王,西晋变东晋,迁都到建康,拓跋入中原,国分南北方,北朝十六国,南朝宋齐梁,南陈被隋灭,杨广输李唐,大唐曾改周,武后则天皇,残皇有五代,伶官舞后庄,华歆分十国,北宋灭南唐,金国俘二帝,南宋到苏杭,蒙主称大汗,最后被明亡,明到崇帧帝,大顺立闯王,金田太平国,时适清道光,九传至光绪,维新有康梁,换位至宣统,民国废末皇。”
俺的娘啊,可累死我了,幸亏我当初历史学得好,这个朝代更替的歌谣背得滚瓜烂熟。停下手中琴弦,忐忑不安地看向赵光义,既怕他不信又怕他信。
赵光义果然若有所思地看向我,“北宋可就是我大宋朝的称谓?”
“是的皇上,一千年后的人,把现在的大宋称为北宋,因为其后还有个迁都苏杭的南宋。”
“北宋灭南唐,金国俘二帝,南宋到苏杭……”
赵光义果然非同常人,虽然对我的说词不不是十二分的相信,在问了我一些关于国家兴亡历史论断的事情之后,对我刮目相看起来。
“你既然是一千年后的人,那么定然知道斧光烛影之说了?”赵光义略一沉吟,突然问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可不能说什么关于弑兄篡位的猜想,略略开动我二十一世纪在网络上忽悠人的本领,我忽然福至心田想到斧光烛影的另一个版本。
“斧光烛影据后人推断,以为高祖皇帝饮酒兴奋,导致脑血管破裂,引发脑内出血而亡。”
“是么,脑内出血?”赵光义的瞳孔一下子放大起来,言语里竟然有着莫名惊喜。
“后人以为高祖之死与陛下无关。”我胆大妄为的加了一句,希望这赵老官儿受用。
果然,赵光义看我的眼神跟从前大不一样,竟然有着敬畏以及感激。赵光义自登基以来因为世人诸多误解长期抑郁冰冷的一颗心,仿若春雪遇着暖阳,一点一点化了去。
“希望德芳也能这样以为。”
“呵呵,后人称高祖皇帝禅位给陛下之举可比尧舜,传说中陛下对高祖皇帝的儿子们也非常仁爱,比如封赵德芳为八贤王,并赐给一柄上打昏君下打臣的金锏,用以震慑朝纲。八王的封号我倒是知道,御赐金锏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