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早晨,翌祥郡主睁开眼目道:“秋菊将你嫁给尉迟允南可好?”
秋菊初听惊恐异常,她心中立时有了不好的想法,低下头本待拒绝,却忽然顺从地点了点头。
杨府众人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探听着翌祥郡主的动向,一听将秋菊赐嫁尉迟允南,顿感莫名其妙。
翌祥郡主送了尉迟允南丰厚的陪嫁,又遣人入南清宫请惠王出面削了尉迟允南的军职。
“秋菊,本宫送你的嫁妆足够你与尉迟将军安乐一生。我请惠王去了尉迟允南的军籍,希望你明白本宫的用心。”柴芷青说话有些气短,但依然坚持打点秋菊出门。
“奴婢自然明白郡主的苦心。奴婢,奴婢想再陪郡主一日,明日再随尉迟允南往江南的田庄而去。”秋菊跪在郡主面前,有些泣不成声。
江南的千亩良田乃是惠王赏赐。
惠王并不知道杨府中突然发生的事端,只道秋菊侍奉了郡主这么些年,又有当年救驾之功,今番要嫁出府去,自然赏赐颇丰。
郡主托他去了尉迟允南的军籍,惠王便一下子明白了芷青的用心。她是不想她的这位侍女跟自己一样,有朝一日丈夫奔赴边关自己独守空闺。
更长漏短。一夜竟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尉迟允南已经备好了马车候在府外。
门扉一开,今日的柴郡主竟有些不同往日。眼中流露出决绝的神色,亲手扶着盖着红盖头的秋菊出了院子。
秋菊似乎有些无力,走过府门前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尉迟允南几步上前接过,竟一下子将新娘子抱上马车。
“尉迟允南,我将秋菊交给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不然……”翌祥郡主咬了咬下唇没有将狠话说下去,尉迟允南微微一愣,忽然单膝跪下去道:“郡主但请放心,尉迟允南将用一生守护,必不辱使命。”
府中人这几日都躲着这对主仆,生怕不小心成了泻火的倒霉蛋。
今番秋菊出门,除了郡主院子里几个丫环仆妇捧了礼品相送,竟都远远站了看热闹。
翌祥郡主对尉迟允南的威胁,以及不称本宫自称我的疏忽,也就并不被人所知。
尉迟允南虽然嗓门大,说的话别人都听了去,但也只是正常的表白,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一辆马车就这样清早悠悠离开天波府。
几十个期门军的兄弟护卫着出了南城门。
“兄弟们就此别过吧,他日若那位兄弟到江南去,一定不要忘了我这位大哥。”一行人离开京城约百里,尉迟允南对着依依不舍的弟兄们抱了抱拳。
“大哥也真是,好不如易成个婚,竟弄得如此匆匆忙忙,弟兄们可是连杯水酒也未讨上。”大胡子心有怨言地抱怨道。
“就是啊大哥,没喝上酒水,新嫂子应该让我们见见吧?”几个期门军军士开始起哄,纷纷上前揪了车帘子要看新娘子。
“别动!”尉迟允南大喝一声,心急之下竟将马鞭抡向了那几只不规矩的手。
众人见尉迟允南翻脸,有些莫名其妙,继而有些悻悻地纷纷告辞。
尉迟允南见弟兄们对自己起了误会,也无法解释,只得扬声道:“夫人身体欠安,对不起兄弟们了,他日相会,大哥一定热情款待。”
这一鞭子打了出去,怕是不会有人再去让自己热情款待了。
尉迟允南苦笑了笑,心道没有人去才好。
日已正中,马车来到一个小镇。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名唤悦来。
尉迟允南撩开马车车帘,见车内之人仍然沉睡不醒,急忙用斗篷裹了,让小二给安排客房。
这个时候原本很少有人住店,小二见这客官用斗篷抱了一个女子下车,以为是家眷患了病,急忙热心上前问用不用帮忙寻医。
尉迟允南空了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两碎银答谢小二,道准备热水即可,娘子是累了,并不妨事。
进了客房,尉迟允南将怀中之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借了小二端来的热水,吩咐送了些吃食上来,就关了房门。
用巾帕浸了热水,轻轻在女子面上擦洗,原本极似秋菊的一张脸,经过擦拭之后竟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翌祥郡主!
柴芷青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扶自己上了马车,然后又被人抱下车来。待热水擦拭之后忽然醒转过来,睁开眼见浅蓝帷帐有些迷糊,刚要挣扎着起身,却见床下跪着一人。
“末将尉迟允南冒犯郡主,请郡主责罚!”说着,那尉迟允南竟双手奉着一把宝剑擎于郡主面前。
柴芷青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竟然是缝制给秋菊的嫁衣。心思恍惚了一会,看了看尉迟允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忽然抬手扇了尉迟允南一巴掌。
“你大胆!竟敢与秋菊合谋谋害本宫!”
“请郡主暂息雷霆之怒,郡主有恩于末将,末将岂能作出对不起郡主的事情?如今这般只是情非得以。”尉迟允南便将秋菊与他商定假借婚嫁,将郡主带出杨府,自己易容之后代替郡主留在杨府之事说了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好糊涂啊!”柴芷青闻听真相有些不敢相信,秋菊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这易容作假岂可长久,佘赛花又是那么精明的人难保不看出破绽,到时候自己可真是要被害得身败名裂了。
“属下与秋菊姑娘对郡主忠心不二,因秋菊姑娘说郡主有了寻死之意,故而与属下商定了这个无奈之策。只望可还郡主自由,不再让郡主受身份所累。”尉迟允南跪在地上以额触地,恳恳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