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你怎的伤得如此之重?什么休书不休书?”
“娘,你要为儿子作主啊!”杨延贵身子摇晃一下子跪倒在老太君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楚王他是王爷,与你又那般交好,你叫老身如何前去问罪。”佘赛花只当六儿被楚王夺了元帅的任命又受了对方一掌,心中委屈,要自己到金殿上告御状,不禁有些为难。
“娘,儿子说得是写与翌祥郡主的休书。”杨六郎挣扎着从地上立起来,咬牙切齿地指向跟在身后奔进来的柴芷青。
芷青一听此话顿时如遭雷击,心道自己虽然自作主张送走了儿子,可还不至于要被休掉吧。“娘,媳妇冤枉。”
佘赛花顿时两这夫妻俩给闹懵了,急忙将孩子递给奶娘,挥手摈退左右,呵斥道:“延贵你昏头了吗?怎么说出这等混帐话?”
杨延贵看芷青一脸痛苦的样子,只觉得一阵恶心,胸口翻江倒海般的疼痛,眼前一黑,竟然气得晕厥过去。
“六儿六儿……”老太君大惊失色,急忙吩咐人请来大夫。
芷青立在一边低低啜泣,不知道该如何对老太君开口。
“芷青,今日之事到底所谓何来?”佘赛花见儿子灌下汤药昏昏睡去,不由肃着脸将芷青带到书房问话。
芷青心知隐瞒了儿子的存在对不起丈夫也对不起一向疼爱她的婆婆,不禁扑簌簌滚下眼泪。
“你倒是说话啊,要是六郎又欺负你,为娘决不轻饶。”佘赛花见郡主抽抽噎噎就是不说话,不禁着急地顿了顿龙头拐杖。
“娘,儿媳对不起您,儿媳欺骗了娘。”芷青忽然屈膝跪了下来。
佘赛花听翌祥郡主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浑身一哆嗦,有些不肯致信耳朵中烙下的这些烫人的话。
“你……”佘赛花还是第一次拿出做婆婆的气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翌祥郡主跪在眼前。她说欺骗了自己,她竟然敢欺骗自己。佘赛花张了张嘴,只觉嘴中苦涩难当。
“娘,儿当日生下的是龙凤胎。”芷青吐字艰难,悔不当初。
“为娘知道。”
“儿,骗了娘,说龙凤胎中男孩已亡。”
“什么?”佘赛花是聪明人,闻听此言顿时意识到什么,腾地一声从座椅上立了起来。
“娘,您不但有个孙女,您还有个小孙孙现存世上。今日,今日,儿媳听说那孩子突染恶疾,就与秋菊骑马飞奔了去看,谁想被六郎误会,儿媳……儿媳知道错了……”芷青呜咽着说出实情。
“我的儿,你说什么?”佘赛花上前两步扶起翌祥郡主,急切问道。
“娘,你还有个小孙孙流落在外,如今身染恶疾,生死难料啊。”芷青想到儿子病重,又被丈夫误会,不由悲从中来,扑到太君怀中哭了起来。
“你这傻孩子,怎么当初骗娘说孩子夭折了呢?”太君一听顿时大急,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娘,儿当初是担心孩子长大后又要像他的爷爷伯伯们那样上战场不得善终,儿是不舍得啊。”
“你这傻孩子,让娘说你什么好呢……”佘赛花突然听说自己的孙儿还存活于世,乍惊乍喜乍怒,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手哆嗦着真想扇一巴掌在这糊涂媳妇脸上,可对方是郡主,是金枝玉叶,犯再大的错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也惩罚不得。何况对方犯的错,也是心疼自己儿子,也是想着为老杨家留下后代。
儿媳面前,佘赛花再也说不出老令公以及几个儿子死得其所的话了,是啊,有战争就有死亡,身为武将世家,哪里允许选择逃避,马革裹尸,那个男儿不是如此。
“傻孩子,赶紧将我那小孙孙接回来吧,为娘向你保证,绝不会让我这小孙孙上战场。”
两日后杨六郎幽幽醒转,心中悲愤难抑,张嘴刚要唤人取来笔墨,不想芷青抱着一对孩子羞愧地立在自己面前。
“六郎,快看看你的儿子。”芷青急忙将怀中的儿子往丈夫眼前送。
杨延贵顿时一愣,下意识中接过来。“我的儿子?这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六郎,都是为妻的不是,当初不小心摔倒,早产诞下龙凤胎,你又不在身边,心中生气,故而将这儿子托人送去山中人家,只骗你说儿子夭折了。”
杨六郎听妻子如此说,有些不肯致信,伸手将宗英抱在怀中,左右端详两个孩子,见两孩子果然有八分相似,一个肖像自己,一个肖像郡主,不由心下大喜,把宗英递还芷青,大手颤颤地摸向儿子的脸。
宜春苑中喜气洋洋,上上下下都为小少爷回府而高兴。
一家人正围着两个娃娃左看右看。杨六郎伸手就要摸儿子的脸,柴芷青担心丈夫粗糙的手碰破那些透明的水疱,急忙伸手挡住。
“别动,儿子刚刚出疹退烧,你可千万别碰他。”
杨六郎恍若做梦,迷迷蒙蒙望向芷青道:“出疹退烧?秋菊说那个患了病的小少爷就是他?”
“是啊驸马爷,秋菊说的就是我们家小少爷。”秋菊急忙上前弯腰执礼,心想这咋差点闹出人命来呢。杨家派人前去迎接小少爷时,把她与惠王吓了一跳。不想竟然是驸马误会郡主,郡主被迫说了实话。
“这孩子有名字了吗?”六郎轻轻托住儿子的襁褓,生怕惊吓了熟睡中的孩子,轻声问。
“还没,求夫君为儿子起个名字吧?”
“母亲大人,还是您为这孩子取个合适的名字吧。”六郎怀了那孩子在怀中,听说孩子病着,心疼地上上下下看着,见儿子呼吸均匀,面色正常,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