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惠王行走不便,赵光义特意照顾安排了这软轿。
“惠王千岁,翌祥郡主,觐见!”
一声尖厉细长的喊喝之后,四名太监走上前来换下原来的四人,抬着柴芷青跟赵德芳进了福宁宫。
宫殿很大,廊柱间悬着明黄的锦绣帘幕,靠里却是一道闪烁着五色光芒的珠帘。
看那晶莹剔透的样子,竟是水晶磨制而成,微风轻抚,珠帘轻轻摇摆,细碎有声。
有宫娥各擎了玉勾,哗啦啦将珠帘从中间往两边撩了起来。
赵光义斜倚在用黄缎子包裹的床榻之上,威严地扫过赵德芳将目光集中在柴芷青的脸上。
在柴芷青的脸上若有所思地兜转一圈后,方才让旁边侍立的小太监搬来两把同样垫了黄缎子的座椅,示意他们就坐。
她自己已经可以行走,便拂开欲过来搀扶的宫娥之手,轻轻在椅子上落座。
德芳依然是太监抱起来的。
赵德芳的腿在空中无力的摇摆了一下后,非常虚无地落在座椅之下。
她搜寻到他刻意掩饰的眼睛,感到那里面盛满了悲凉和无奈,不禁心生怜悯。
他显然不喜欢看到她的这种眼神,轻轻别过头,眉头颦了颦。
“德芳,这椅子可是坐得惯?这是我刚刚命人为你专门设计打制的一种新式座子,叫胡椅,若是坐得不习惯就过来靠在榻上吧。”
赵光义锋利的眼锋瞟过侄儿的残腿后,狭长的双眸里涌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
“谢皇叔体恤,侄儿坐得惯。”赵德芳拱手作答,声音清淡。
赵光义微微点头,目光看向芷青时,瞬间变得柔软温情,“青儿的病情既然已经大好,就留在宫中继续休养吧。皇后一向视青儿若骨肉,有她照料,想来青儿会康复的更快一些。”
太子元佐历经艰辛,终于从天山采得雪莲,返回京城。
一回到京城就被禁足,不但看不成芷青,就连去向皇后请安都受了限制。
无奈之下,只好派身边的太监将一路用寒冰玉盒保存的新鲜雪莲连夜送到南清宫。
这日听得芷青身子大好,已由惠王护送回宫,不禁心头愉悦。
刚命手下取来铁棍在花园中间的演武场操练武艺,就有内侍来报,天波府六公子杨景前来拜访。
“这厮,到底也记得来看我了。”元佐大喜,急忙放下手中铁棍,就要往前庭迎接。不妨杨六郎已经急急走了进来,随手拿着一个尺许长三寸宽的锦盒。
“你这家伙,怎么不经主人许可就直接闯进来了?真是越发没了规矩。”元佐笑斥,从内侍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缓步与六郎走进花园中的亭子就座。
“太子殿下,草民实在是因为有急事才这般没了规矩。”
说这句话,杨景还尚有几分恭敬之色,见内侍走远,亭中只余二人,顿时抛了客套,端起石桌上的茶盅一饮而尽,接连三盅,仿佛是久旱逢了甘霖,末了咂巴了一下嘴皮道:“这茶的滋味实在不敢恭维,不知情的还以为太子府中左右用的都是人间极品呢。”
“少废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急色?”元佐本是急性子,见六郎还在故意卖关子,劈手将对方茶盅夺了下来。
“你前些时不是让我注意军马失踪一案吗,我派手下的弟兄细细一查,竟真的发现有人私自将军中良驹贩卖,再以次充好填补空缺,并将朝廷登记在册的名马之后贿赂达官显贵。”杨景见茶也喝不成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正色道。
“谁这么大的胆子?”元佐顿时大怒。
“潘仁美潘太师的二公子……花花太岁……潘豹!”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军马的主意……”元佐闻言一震,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开来。
牵涉到皇亲国戚,这案子就显得举重若轻了。
怕是真被报到皇上面前,也会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去,谁叫那犯事的是正在得宠中的潘妃的哥哥呢。
“这锦盒中就是牵涉到此案的一些关键人物的供词和借调军马的手谕,当然这些枢密院的手谕都是潘豹找人假冒的。”杨景将手中的锦盒郑重呈与太子。
元佐皱着眉头打开锦盒,待看清那些马匹的数量之庞大牵涉官员之多时,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这么严重?”
“是。若不及时制止彻查,只怕不日我大宋就无征战良驹了。”杨景一想到那些用来充数的瘸腿少眼的劣马,想一想那生死一线的战场,就不禁后怕连连。
大宋在骑兵战术上向来就不如辽国,若是再无宝马良驹,只怕败得会更加彻底。
真有那么一日无征战军马可用,那可真是离亡国不远啦。
“我这就进宫面圣。”元佐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匆匆送别杨景,起身前往宫中面圣。
虽然被禁足,但太子真要出府入宫面圣,也没人敢拦。
从太子府西行不远就是皇宫,元佐轻车简行只带了一名内侍就从侧门进入皇宫东面的花园,想从这里抄近路赶往皇上办公的紫宸殿,不想刚一入园,就撞见陈王正在纠缠一名宫装女子。
元佐心有急事,加之对这兄弟一向没什好感,也懒得管他的闲事,正准备绕行,忽听那身边随行的内侍惊呼:“翌祥郡主?”
“谁?在哪里?”元佐惊讶回头,见那内侍直指陈王方向不禁大奇,细看那女子的侧影果然十分眼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