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老太君先前的问话定是对芷青腹中的孩儿有了怀疑。自己真是混帐,竟然没说实话,这可如何是好?
“几个月了?”杨六郎沙哑着声音问。
“还问,不是五个月了吗?”柴芷青忽想起那****所带给她的羞辱和伤害,脸一扭,背过身去。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杨六郎却对芷青腹中的孩子更感惊喜莫名,先前的担忧皆被抛到脑后,双手一伸热切地将柴芷青抱在怀里。
“坏人,就能欺负我……”芷青在丈夫怀里低低啜泣起来。
六郎急忙使尽十八般武艺对妻子左哄右哄,生怕芷青气坏了身子伤了腹中的胎儿。
夫妻二人在房中说着悄悄话,谁知却被屋后的人一字不拉全听了去。
这听墙角的人就是大嫂张金定,张金定本是有些武艺,轻功也好,故此跟在后面进了院子没有被心事重重的杨延贵发现。
此时听得柴芷青有了五个月身孕顿时震惊地合不拢嘴。
柴芷青贵为郡主,又得皇上宠爱,这生下的子嗣定然要承袭这天波府老令公用血和命挣下的定国公爵位,自己的儿子不就……
可是先前九妹说,太君问过六郎,五个月前有没有同过房……张金定的眼睛里不由迸射出灿烂的光芒,是重新恢复希望的光。
次日一早,张金定第一个到婆婆房里请安。
丫环正要为佘太君往挽好的发髻上插簪子,张金定走上前接在手中,抿了抿太君鬓角的发,轻轻将簪子别在发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言道:
“太君,六弟媳此番回府好像好像不太对劲,怕不是有了吧?”
“嗯……是又如何,她夫妻结婚也有三年了,若不是我杨家频频为国征战,六郎甚少居家,郡主说不定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太君声音淡淡的,无喜无忧,似乎从不曾怀疑过郡主腹中的孩子。
张金定疑惑中偷偷看了眼婆婆的脸色,见太君脸上平静无波,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惯常的笑意,心下不由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自己昨夜在六郎夫妻听到的私房话说出来给婆婆听。
“请个好大夫来给郡主把把脉,要是真有喜,也要禀告皇上与惠王知道的。”佘赛花对着铜镜瞧了瞧,选了一条黑底绿宝石抹额递给张金定。
“是,太君。”张金定微微一滞,猜不透这老太太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注意,应了一声,拿起抹额小心翼翼地帮老太太戴好,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大嫂,请大夫来做什么?莫不是府上有人病了……”被追封为义勇侯的二郎杨延浦之妻李翠萍见大嫂派人寻芝生堂的大夫到府上来,不禁有些吃惊。
“哪里是有人病了,是有人有喜了呢。都五个月身孕了,眼见老杨家又要添丁进口了。”张金定一边打发丫环带那大夫到六郎院里,一边冷嘲热讽道。
“有喜?那个有喜了?”李翠萍惊讶地张了张薄唇。
“能有谁,还不是那位郡主娘娘,怎么?你就没看出来?”张金定嘴角一撇,冷笑了笑。
“啊,是她,怪道这天气还披着个披风呢,我还认为人家金枝玉叶娇贵着呢,想不到却是遮掩那肚子。呵呵,这是喜事呢,怎得这般低调?”李翠萍见张金定不坏好意的笑,心下不由咯噔一声,五个月?五个月前杨家好像在与大辽交战吧。
“说得不是呢,嘻嘻,不过人家可是郡主,这有喜了也不是光我们老杨家的事,是要禀告给皇上和惠王知道的。”张金定重重咬出惠王两个字,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李翠萍不由心里就敲起了小鼓,却又不敢胡乱猜测,怕闲人听了去传到太君耳内,便拉了大嫂的手假装让大嫂看看自己新近刚做的女红到自己屋子里。
“大嫂请喝茶,这是我娘家兄弟前两天刚送来的新鲜雀舌呢。”李翠萍用官窑牡丹白瓷茶盅斟了一杯绿茶断到张金定面前。
张金定见那茶汤碧绿,在白瓷盅里碧玉一样诱人,不由端到鼻前嗅了嗅道:“真是不错,也就你有这些好东西,有娘家兄弟常来送这送那,不像我,孤寡一个,也没个人疼,你大哥也狠心,为了那个郡主竟丢下我们娘儿俩……”
李翠萍听了,眼中一湿,想到自己男人也去了,不由心酸难受起来。“大哥虽然去了,可大嫂膝前还有宗显,我有什么呢,娘家兄弟又如何,也不是时时能来,来得多了少不了被人说三道四,说是打咱家姑娘的主意。”
“哦,有这说辞?可别说,你家兄弟也算一表人材,虽然目前只是个御林军校尉,可那也是皇上跟前的人,不定哪天就升着将军了呢,若真与咱们家姑娘对上,那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有什么好恼好说的呢?”张金定喝了茶,净了手,捏了桌子上的蜜三刀品尝。
李翠萍抬眼看了看窗外,见丫鬟们离房门有段距离,便伏在张金定耳边小声说:“我是只说给嫂嫂听,我那兄弟一身武艺也是御林军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去年春上不知怎么见着咱家这八姑姑了,愣是满心满意地想着向府上提亲。我可知道咱家姑娘的心性,那可是心比天高,怎么会把一个校尉看在眼里,便劝他趁早打消这主意,别给我丢人。这话其实也就在我这屋里说说罢了,不知怎么被那个丫环婆子传到八姑姑耳朵里,愣是见了我兄弟来就给脸子看,弄得大家好不别扭。”
“那就是八姐不同意了。你不让他提也是对的。咱家的俩姑娘是要参加选秀的,不过皇上身体不好,这三年一次的选秀暂时也取消了。虽然如此,可咱家如今的身份不同了,看到门口那两牌坊没有,那可是连万岁爷都得下轿下马的地方,如今可也没那个不长眼色的婆姨敢随便登门提亲。不要说太君那里不好过,光是八姐……八姐又是那脾性,啧啧,你家兄弟可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