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爱一个人才能不疯魔不成活?
当一股锐痛迅速在身体内部蔓延时,代安琪脸色发白的望着身下一改往日的沉静,俊容被情欲肆虐得微微有些狰狞的男人,心想她一定是疯了,为这个男人疯了。
她俯身和男人被反绑在床头的双臂重叠,十指扣住他的彼此交握,忍着痛楚将自己纤柔的身子完全沉下去,耳边,听见男人隐忍的闷哼。
她笑了,眸光流转的漂亮眼眸,猫眼般夺目,眼底却噙着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和决绝。
“我发过誓,不论如何都要得到你,你现在终于是我的了。”
她低头吻住他刀削般的下颚,再往上含住他的唇,双手紧扣住他的,身体笨拙地扭动。
男人的隐忍在她刻意地挑逗下溃不成军,喘息声渐渐粗重,表情也变得扭曲。
他试图坐起来,被反绑的双手却难以挣脱。
他反扣住她和自己交握的手,指甲掐入她细嫩的肌肤里,看她痛得脸色瞬变,却仍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居然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他要她,这个女人绝对不可饶恕!
他的目光像是谇了毒的利刃,如果他现在能动的话估计会毫不犹豫掐死她吧?
脑海里念头闪过,代安琪却笑得更妖娆,身体更起劲地在他身上颠簸。
强烈的身体感官逼得被下药的男人终是忍不住配合着她的动作摆动,待到终于结束时,浑身被汗水湿透的两人身上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
代安琪倦极而趴在男人精实的胸膛上昏昏欲睡,不知何时终于挣脱双手的束缚获得自由的男人却在这时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代安琪惊得立即打开眼,目光迎上头顶那双盛满怒焰的黑眸,心颤了颤,神情满是惊慌。
“你也知道怕?”男人捕捉到她眼底的慌乱,凌厉的眉峰一拧,伤人的话脱口而出:“这么迫不及待张开腿让我上,代安琪,你是有多贱!”
身体流动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刺骨的冷意自代安琪心底向四肢蔓延。
“容湛,我只不过是爱你。”
尽管是为了爱而不择手段,但他没有资格这么羞辱她。
“可我不爱你。”
容湛盯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他翻身从她身上下来,低头时余光触及米黄色的床单上那抹早已干涸的血色,眼球顿觉一阵刺痛,急急转开眼,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那抹狼狈。
拾起地上的衣物迅速套上,片刻的功夫,之前被情欲折腾得面目狰狞的男人又恢复一贯冷漠从容的姿态。
“我不想再看到你,明天一大早你就给我滚回伦敦!”
“你真虚伪。”代安琪扯过一旁的薄被裹住自己,秀丽的面容浮现一抹嘲讽:“你明明就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是因为我爸?他说不准你我在一起?”
“我不爱你。”容湛还是那句话,也没再看她,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
代安琪轻咬了咬唇,厚着脸皮喊住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容湛,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你要对我负责。”
“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上,与我何干?”
没再做停留,容湛打开门走出去,没有一丝眷恋。
门关上的刹那,代安琪仿佛被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软的瘫在床上,一直在眼眶里转着圈的泪水却很快绝堤。
这就是她的爱情。
始于她的一厢情愿,终于她的不择手段。
她全心全意、飞蛾扑火般整整爱了七年、以为他对她也多少存在些喜欢、从来没有开口责骂过她半句的男人,今晚之后,她不再是他眼中纯洁的天使妹妹,而是一个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的贱女人。
可那有什么关系?从十五岁那年知道他是父亲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义子,而不是随母亲姓的亲哥哥起,她就再没当他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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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桌上,不出代安琪意料的,没有容湛。
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优雅用餐。
耳边脚步声由远到近,朝她这边走来。
她眉也不抬一下,因为来人不是她要等的人,脚步声略显慌乱,不似那人的沉稳。
“容小姐。”
容湛的助理李阳走到代安琪身边,神色夹杂一丝难辩的忐忑。
代安琪仍是没看他,端起温热的牛奶喝一口,问他:“他让你来押我回伦敦?”
“…”
李阳的沉默让代安琪意识到自己猜对了,不由笑了笑,终于抬眼看向李阳:“他是不是还让你转告我,如果我不去他就立即辞去代理董事长兼总裁的职务,让我自己接手公司?”
李阳还是沉默。
“几点的航班?”
“下午一点。”
“你转告他,要我回伦敦可以,中午陪我吃饭。”
李阳像是有些为难,却也在迟疑了几秒后掏出电话。
待他将代安琪的意思转达给电话那端的男人,静听了十数秒后挂断电话,视线落在代安琪脸上,神色复杂:“容小姐,总裁说他中午已经有约,实在抽不出时间。”
代安琪还是笑:“后半句话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不过是吃个饭,那个男人若真有心不可能会抽不出时间。
她其实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吃个饭,并没有要继续缠着他的意思。
毕竟伦敦那边学业未完,她再任性也不至于半途荒废了学业。
深吸了数口气,她才又开口:“把机票给我,你走吧,我会自己过去。”
“总裁吩咐,必须我亲自送容小姐过去。”
代安琪啼笑皆非:“他还怕我跟他玩花样?”
话一落她立即想到昨晚自己不择手段逼迫容湛强要自己那一幕,心想若是容湛听到这句,必定会回她:你跟我玩的花样还少?
相处二十个年头,她暗知那人的脾性,决定的事情绝对不轻易更改。
既然他要李阳送她去伦敦,那她多说也无益。
毕竟在经过昨晚后,他不会再对她纵容。
继续安静的吃完早餐,又将剩余的牛奶全部喝光,余光触及杯底沉淀的点点可疑的白色颗粒,她唤来正在厨房清理卫生的老佣人。
“王妈,怎么会有这个?”她指着杯底问。
“哦,那是少爷早上去上班前拿给我的,让我捣碎放入你每天要喝的牛奶里,说是有助安神的维他命片。”
有助安神的维他命片?
代安琪这次再笑不出来,反觉四肢僵冷。
她自予聪明,以为那个男人在盛怒中忽略了某个环节,没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竟然不动声色断了她最后一丝希翼靠怀孕来牵绊住他的念想。
早上他给王妈的药丸哪里是什么维他命片,分明就是事后避孕药!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少爷给的维他命片你吃了有反应?怎么脸色那么难看?”王妈一脸焦虑。
代安琪茫然摇头,拿过一旁的手机,拨通容湛的电话。
响过足足五下,电话才接通,那端却没人开口。
代安琪起身走向客厅的落地窗,视线落在外头的花园里开得正艳地一簇黄玫瑰上。
“要么你答应陪我吃中饭,要么我现在去公司找你,二选一。”
那端仍是沉默,片刻后,电话被挂断。
代安琪回眸望着暗下去的屏幕,不自觉握成拳的手下意识用力攥紧,指甲几乎没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出半丝痛意。
因为,她的心远远比这更疼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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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用餐气氛安静而让人舒适,如果对面男人那张脸能不那么冷沉如冰,那就更完美了。
代安琪目不转瞬望着容湛,目光里交织的爱火丝毫不躲不闪。
“早上你给王妈让她捣碎放入我牛奶里的维他命牛奶我喝得一滴不剩。”她开口打破沉默,美眸微眯起:“和你说个新鲜事,我在伦敦时听一个同学提起,她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因为他父母打算加入丁克家族,所以她母亲经常吃避孕药,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怀上了我同学。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避孕药并不能百分百的避孕。”
容湛是聪明人,她一提到维他命他就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他没予以理会,而是径直说出自己的意思:“在你没认知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不论你以后是否回国,我都不想见到你。”
“你的意思是让我从家里搬出去住?”
“那是你的家,搬出去的应该是我。”语毕容湛抬宛看了眼时间,眉梢习惯性拧了拧:“离一点的航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你抓紧时间吃,十分钟后我让李阳来接你去机场。”
“你还真打算和我划分清楚界线?”什么叫那是她的家?代安琪怒气涌上来,一时俏颜涨得通红:“容湛,那个家那是我们共同的家!”
语气太过尖锐,话一落便引来旁人的注目。
容湛任凭别人行注目礼,刀削般得俊容不起一丝波澜,眸底却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安琪,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喜欢强人所难,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她到底要把他逼到何种境地才算满意?
“我当然不是小女孩了。”代安琪笑,“从昨晚开始,你这个经手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揶揄的口吻,自嘲的语气,还有故做无所谓的姿态,终于让面无表情的男人额头青筋绽露。
“代安琪,你太让我失望了。若不是看在代叔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的份上,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会纵容你的任性那么宠着你?没听说过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因为你其实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无视那张蓦然苍白的小脸,他起身:“以后我不会再接你电话,你好自为之!”
在他决然转身的那刻,代安琪问他:“你当真不爱我?”
“不爱。”
“不是因为我爸临终前对你说过什么?”
“不是。”
“那你为什么在我爸去世后就改了对他的称呼?”父亲生前,容湛和她一样的称呼,所以十五岁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和容湛不是亲兄妹。而父亲去世后,容湛在提起父亲时,把对他的称呼变成了代叔。
“他本来就不是我爸。”
“你撒谎,是因为他阻止我和你在一起,还把公司交给我继承,而你只是代理,所以你才改变对他的称呼。”代安琪说出自己的猜想。
这时容湛回过头来,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是个重名重利的人,你还真是彻底让我失望透了!”他从来就不在乎公司由谁继承,名利对他也没那么重要,之所以会改变对代父的称呼,完全是因为私人的恩怨,而这个恩怨,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没有再和她继续说下去,容湛走得头也不回。
代安琪僵在座位上,目光穿透餐厅的玻璃橱窗目送男人挺直的身形走向停车场,绝望的情绪漫上胸口,缓缓蔓延开。
父亲两个月前去世之前,容湛还对她宠爱有加,近乎百依百顺。可父亲离开后容湛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父亲临终前对容湛说了什么,所以他才如此排斥她,甚至是厌烦她。
明明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喜欢,满心以为等自己学成回来两人就能在一起,可因重病卧床两年的父亲一离开,一切都变了,她的爱情输了个彻头彻尾,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即便是她付出了全部,包括自己的身体,也仍然挽回不了他一星半点的温柔。
恍惚中听见谁的手机铃声响起,歌词钻入耳中,该死的应景。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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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升
速度将我推向椅背
模糊的城市
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
呼吸
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
我正在抵抗你
…
代安琪仰靠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上,耳机里正播放迪克牛仔的《三万英尺的距离》,她听着歌,脑海里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罩缝隙里滑落。
邻座的李阳通过网络将这一幕用文字的方式转告给那个再三叮嘱他务必要把代安琪安全送到伦敦住处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既然彼此有情,又何苦将人拒之千里?
他虽然没深爱过,但也知道,陷入感情的双方,哪一方痛苦另一方都不会好过。
如今看着身边的女孩自登机后便泪流不止,那个男人的心可感觉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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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在A市国际机场着陆。
两年没回国,当代安琪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厅时,明显感觉到周遭的变化。
不知道那个男人变了没有?
她是悄悄回国,并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接机。
拦了辆的士直奔家,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不知道那个男人这个时候在不在家?
当年他虽然说过搬出去,但这两年她一直呆在伦敦不回来,所以他也一直住着没动。
这些,是她偷偷打电话问王妈才知道的。
胡思乱想的当头,的士停下来。
她付了车钱,从后备箱里拿下行李箱,站在自家大门口按门铃时,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来开门的是王妈,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代安琪王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见真的是她才欣喜地跑过来。
“小姐,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代安琪笑笑:“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是是是,惊喜惊喜。”王妈开了门赶紧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
“王妈,他回来了吗?”
代安琪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少爷已经回来了,你今天回来得凑巧,少爷带了客人回来吃饭。”王妈一脸神秘的冲她笑了笑:“小姐,很快家里就要多个女主人了。”
什么是坠入冰窖,代安琪这一刻深有体会。
她捂着突然窒痛得厉害的胸口,面色苍白。
她两年不回来还想悄悄回国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过来他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王妈走在前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仍笑着说:“顾小姐和少爷交往了一年多少爷才带她回家吃饭,我看这事是成了,少爷看起来很喜欢顾小姐。”
“她漂亮吗?”代安琪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问。
“漂亮,而且很温柔,对少爷也体贴,一看就是贤良淑德的好女人,少爷娶她绝对不会错。”
代安琪听着王妈一个劲地夸着那位顾小姐,手心越发潮湿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甚至在看到餐厅里那对正在吃着浪漫烛光晚餐的男女时嘴角还能牵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来。
她看到那个男人在往这边探来目光和她相对时,神色有一秒的愕然,但又很快恢复一贯的从容优游。
两年没见,他还是那么好看。
代安琪无声轻叹,目光转向那个望着自己眼里满是困惑的女人--大约二十六七的年纪,的确像王妈说的那样,很漂亮,也很温柔,但她却看不出这个女人有哪点代表贤良淑德?
顾安安在这名突然出现的女子眼中捕捉到一丝敌意,不由一楞,望向对面的男人:“容湛,这位是?”
容湛未及开口,王妈已经抢话道:“她就是我们家小姐,是少爷的妹妹。”
顾安安闻言立即露出明了的表情,微笑起身走过来。
容湛不是代家双双过世的男女主人所生这早已不是秘密,而眼前这位才是正牌代家人。
“你好,我是顾安安,是容湛的…女朋友。”顾安安这么说时有些娇羞的回眸看了容湛一眼,后者却没什么表情,仍自顾自的用餐。
代安琪再次深呼吸,很努力才克制住没有冲过去抱住容湛说他是她的男人。
她伸手和顾安安回握,苍白的面容笑得有些勉强:“代安琪,你们慢用,我先上楼。”
抽回手从王妈手里接过行李箱上楼,步伐匆忙,似逃亡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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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已经有固定在交往的女朋友,而且两人看起来已经论及婚嫁。
代安琪趴在透着一股尘土味的床上,第一次感觉身心疲惫。
她就像一个没脸没皮的可怜小丑,这么多年不死心的对容湛死缠烂打,结果换来的是一次次的自取其辱。
敲门声响起。
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因为她知道门外的人绝对不会是容湛。
果然,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小姐,你开开门,我给你换干净的床上用品。”
闭了闭眼,代安琪爬起来。
王妈等她开了门走进来,打开衣橱去拿干净的床上用品,代安琪问:“王妈,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和顾小姐结婚?”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少爷也不会和我说这些。不过我刚才听顾小姐离开时问少爷什么时候去见她父母。”
离开?“她已经走了?”
“我上来之前刚走。”
“那,他呢?”
“少爷送顾小姐去了。”
果然。代安琪自嘲地撇撇嘴。
“我下去找些东西吃。”话落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