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点,我穿好短裤轻轻起了床,岳晓含赤裸着身子睡在被窝里,我没有弄醒她。
也许是心里有负担,也许仅仅是怕吵醒小岩,刚才我和她都不算太投入。
窗外月光透过薄薄的帘子照进来,把我裸露的皮肤映成一种淡淡的蓝色,我发觉自己的心跳很快。
我一定是疯了,这个新计划比前天晚上的更加冒险,但我知道,如果不主动出击,结果可能会更糟。
如果我没想错,许子闻手里偷来的病毒资料,不可能是纸张,应该是装在光碟或U盘里的,不仅无法拷贝,而且加了绝密,以至于许子闻这样自学成才的计算机高手也无法破译,否则他早就威胁那个组织释放杨平,不然就把资料散播出去了。
可许子闻无法解密那些资料,不代表全世界都没人可以。一旦这些研究资料泄露给国家的官方机构,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或是让某些国际大型医药公司拿去,并且内容被解读出来,那么对那个组织的破坏力无疑是致命的,这也是他们拼死都要追回、或者销毁资料的原因。
而我这个不会死的人,被许子闻一步步成功地捆绑在了一起,被迫成为他一个得力的帮手。
让许子闻用那些资料去换回杨平的想法显然是愚蠢幼稚的,一旦资料交出去,没了护身符的他们立马会被杀人灭口解决掉,尤其是许子闻,他知道得太多了。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想法,我始终觉得,许子闻还有事瞒着我。
也不知道在窗前坐了多久,忽然一双轻柔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抱住我的胸膛,温暖的脸颊贴在了我的颈后。
“怎么不睡?”我轻声问。
“睡不着了”岳晓含也轻声地说,“明天…不,今天的行动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百分百保险的事”我淡淡道,“你害怕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岳晓含抬起脸颊摇了摇,又把另一边贴上来:“我是岳飞的后人,不能给他丢脸。”
我当然知道她只是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只要这次得手把杨平救出来,我马上托人代卖两处房产,带着岳晓含和小岩远走高飞。
她身上只披了件很单薄的睡衣,我转过身揉揉她的肩:“小心着凉,再去睡一会儿,我们一起睡。”
她被我拥着果然很快又睡着了,我却根本没有倦意,K是个很难对付的家伙,要抓这条大鱼实在不容易,何况上次他的任务没完成,此刻一定也对我恨之入骨。
我希望下次上床时,睡的会是一个好觉。
我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点点看着窗外的天色亮起来,今天,会是几个月来最关键的一天。
早上七点,我收到了王大录一切准备就绪的确认短信,离开了岳晓含家。
出门的时候我不敢回头去看她,今天对她也会充满危险,可我好像着了魔一样要执行这个计划,其它的都已经不顾。
几公里的路我没有乘出租车,而是走回去,一个小时后到达了自己的住处。
我开门进屋,先把脖子上的玉取下放好,然后打开皮箱上那把特制的铁锁,取出那个小密封箱。
八点半,厢式货车准时停在楼下的路边,我把密封箱用一件旧T恤裹住,在外面套了两个塑料购物袋,特地又戴了顶低沿棒球帽,然后关门下楼。
开车的是方则,我向他点头致意,把墨镜戴上,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你们为什么肯给王大录卖命?”我突然问他。
“因为他救过我们的命”方则眼望前方,转动了钥匙。
车子启动后不过五分钟,诺基亚就有了短信:你们被盯上了,一辆白色本田。
“很好”我回复。
事实上刚才从岳晓含家走回出租屋的路上,我就知道被跟踪了。
货车一连拐了几个弯,驶上大路往城市东部的郊区开去。又一条短信过来:盯的车换成了灰色沃尔沃。
我瞅了瞅侧后视镜,那辆沃尔沃就在后面几十米的地方,和我们当中还隔了两辆车。
然而就在我们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这辆灰色的车就在一个十字路口拐弯停止了跟踪。
我发出询问信息:还有没有车跟在我们后面?
回复传来:没有。
我回复:你肯定?
回复又发过来:老子这双腿虽然不行了,但眼睛还好使。
我笑了,正想回他,他却又发过来:离得太远信号越来越弱了,最好还是看你们自己的监视屏。
车内本来就有个监视屏幕,但我还是想叫王大录来看,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没参与这次行动。
我把刚才和王大录的通话统统删掉,方则打方向盘,货车开进了一条小路,几百米外有一个小仓库,车子缓缓驶了进去。
方则下车按电钮把仓库铁门降下,这样没人知道我们在里面干什么。
仓库里已经有一辆黑色捷达和一个人等着,这人叫阿贺,是另一个对王大录忠心耿耿的马仔,那次我从六楼跳下后,他是吐得最厉害的一个。
他的身材和脸型和我极为接近,按照事先说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我把自己身上的行头都换给他,包括墨镜和棒球帽,然后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另一身装束,戴上假发和另一副墨镜,抱着裹好的密封箱钻进了捷达。
我们又刻意等了约十分钟,铁门缓缓升起,方则发动货车和阿贺先倒车开出去,过了两分钟,我启动了引擎。
刚把捷达开上大路,诺基亚就“嘟”了一声,我手指动,低头瞄了一眼,是一颗心。
我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代表“爱你”,也表示她在外面已经被人盯上。
“小心点”我很想打出这三个字,但我明白不能回她。
一切按计划进行。
捷达车后并没有装秘密探头,我只有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很快就看到一辆丰田吉普跟了上来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故意把车开离大路,往城郊结合部开去,那辆丰田果然紧紧跟在后面。
开到一个没有人废弃已久的长途汽车站,我把捷达停在里面,下车掏出一个早准备好的手机,假装要给人打电话,然后我就看见那辆吉普开进来停下,车窗慢慢放了下来,随后“噗”的一声,我胸口已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