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紧张起来,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尽力淡化在那片恐怖地下世界经历的一幕幕,现在谷博惠却无意中正在反向强化那些记忆。
然而她说的,很可能就是他在那场遭遇里所缺失不了解的环节。
藤原绫香那时的解释原本就有些牵强,造成地震的方式有许多,哪怕在火山通道里引爆大量重磅定时炸弹都可以,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放那条恐怖的蛇怪出来。
骆阳平并没问为何会造成共振,只是道:“共振后会发生什么?”
“安真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具体,但他告诉爷爷一句话,中国境内那座山有可能裂开,露出某些不得了可怕至极的东西。”谷博惠回道。
“所以组织上层有人拼命要得到那些东西”骆阳平喃喃着,“看来那座常年烟雾缭绕的黄泉山还真他妈邪门呐!”
“许子闻,四眼田鸡,你居然从小活在那种地方旁边…”骆阳平心里嘀咕,“骆桑,原来你对那山很了解呢!”可他的心绪马上被谷博惠打断。
“嗯,了…了解,是藤原绫…藤原课长告诉我的…”骆阳平一急随便撒了个谎,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又是藤原课长?”谷博惠果然立刻道,“骆桑,我不想揣测你和她之间的事,可她并不只是公司的公关课长。”
骆阳平心里不受控制地一沉,难道谷博惠其实知道藤原绫香是警察?不过就算知道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
谷博惠长长呼出口气,慢慢道:“不久前,确切说就在这个月初,藤原课长好像干了一件事,让会长非常恼火,我不清楚太多细节,只知道那件事是在中国做的。”
“中国?”骆阳平一下愣住,原来藤原绫香在他深眠于林中木屋的地下室时,已经去过中国!
“小惠!”他转身紧紧抓住了谷博惠的右肩,“把所有你了解的都告诉我,拜托!”
他显然忘了她这个肩膀在那天的打斗里受过伤,谷博惠身子猛一抖,“伊待!”这是日语痛。
“过麦!”骆阳平也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放手加道歉,“小惠,我必须知道!”
“说了不清楚很多”谷博惠显然对骆阳平的反应有些吃惊,同时也有点生气,“你喜欢藤原课长吧?”
这应该是问话,可语调听上去分明就是肯定,骆阳平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但发热是可以清晰感觉到的。
海风迎面扑来,他脑子一阵凉随后清醒异常,以往和藤原绫香间的种种犹如幻灯片般在眼前闪过。
“我爱她”他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说了出来。
只是这次他完全不懊悔,虽然不打算赘述什么,但觉得根本没必要隐瞒两人的关系,坦然告诉谷博惠这个,他心境反而一下轻松了许多。
“果然是这样呢”谷博惠把饮料罐放在沙地上,轻轻揉着肩膀,“那你可要快一点了”。
“我以前台身份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粉碎大量的文件。”她接着道,“在某张纸被粉碎前,我瞥了一眼,因为上面写着很奇怪的东西…”
“是什么?”骆阳平插嘴问。
“那张纸似乎被揉成团过但又被展开,上面写着一些数字串,还夹杂着第几天朝前翻朝后翻之类的词句,我完全看不懂是什么。”谷博惠道,“可惜当时没截住那张纸,看着它滑进了碎纸机,但字是手写,笔迹毫无疑问是藤原课长的。”
骆阳平脑中“嗡”的一下,一个久违的名字瞬间涌上来:刘寅甬。
成田机场那短暂的一幕浮现,他早已记不得那些奇怪的数字串,也从来不晓得那是用来干嘛的。
“然后呢?”他加紧问。
谷博惠目光再次望向海平线,道:“还记得爷爷提到过的那个中国人金先生和他的可怕意图么?藤原课长做的那件事,有可能跟那条计划里通向那座山顶的地下通道有关。”
她顿了顿立刻又说下去:“我之所以这样觉得,因为那张纸进入碎纸机前的一刻,我瞄到纸的最下方写着一些汉字,‘开阳,中印合资,奥弗兰,地下道’,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想把纸抽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况且那些也不关我的事。”
这女孩努力发那几个中文词语的音,尽管不准,但除了奥弗兰骆阳平还是听懂了。
藤原绫香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他开阳地下正发生大事,谷博忠明又说那个金先生要从地下挖长地道直通黄泉山,然后藤原绫香一直讲她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做,而那个刘寅甬又恰恰是那家中印合资公司的负责人…
骆阳平喉结上下滚动,这一切刹那间都连了起来,他好像都明白了,有人要阻止那位金先生的野心,而藤原绫香是被派去执行这一使命的人,而且成功了,至少是初步成功,可不知为什么她需要再去一次中国,也许还有另一半的事没完成,而且这一次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小惠,你刚刚要我快一点是什么意思?”骆阳平只觉得已完全无法淡定。
谷博惠把目光收回来,非常严肃地注视着他,道:“因为我听到过池田慧子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那个女人还会去开阳,要对方别再懈怠务必在那里把人除掉。”
“什么!”骆阳平一下失声叫了出来,冷汗在背后瞬间流出!
“池田慧子是在通电话时讲的”谷博惠道,“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下班,大厅里只剩我一个,听到她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厉声说,明显是一种责备加命令的口吻,我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但她提到的那个女人,我想毫无疑问就是藤原课长。”
“按理我和她也算不上朋友,何况别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不知道骆桑和藤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如果你真那么在乎她,就想点办法吧,池田会长心狠手辣的一面我是见识过的。”谷博惠凝视着骆阳平,“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
“安真龙本和田中德男一样,是极少数几个知道爷爷那时逃脱了组织毒手的人,他之所以在去青木原前和爷爷联系,因为要拜托一件事—安真希望等儿子获释后,爷爷能找到那个年轻人并让他去见他母亲。”
“他母亲?你是说安真龙本的太太?”骆阳平问道,心中波澜更甚,这女人对他并不陌生!
谷博惠点点头:“安真龙本告知爷爷他会尽力阻止富士山的爆发,而爷爷只告诉我那位女士在中国可没说具体地点,事实上他也一直都没找到安真的儿子,但说安真太太掌握着大量秘密,找到她就能知晓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终极真相。”
“小惠!”骆阳平终于站了起来,摸了摸被三上那一脚踢得依然隐隐作痛的胸口,“你必须想办法帮我马上回中国去,我们保持联系,我一定要救到藤原绫香,也会找到方法清除你体内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