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太好了,但不可能。”岳婷伶笑了一下,明显带着苦涩,“我有预感,我和我爸的下场都会很惨。”
我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震,类似的话不是以前听到过么?
“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呢!”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真想再贴几个星星上去呢”。
我注视着这女孩几秒,突然就忍不住冲过去,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倏然停止,我们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岳婷伶用右手拍了拍我后背:“大叔,不带这样占女孩子便宜的,我指缝里的刀子随时会出现割你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已经很久没去想和自己在一起的人下场都非常可悲。
“起来吃早饭吧”我缓缓放开她,“一会儿那里的营业厅开门了我们就过去”。
岳婷伶点了点头,掀掉被子开始穿衣服,然后下床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我把饭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微波炉加热,窗外却又暗了下来。
我撩开窗帘,发现大片乌云正飘过来,遮住了正在升起的朝阳,这让我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最近一碰到阴雨天就要出事。
里边水流声传来,岳婷伶正在洗漱,我没保护好岳晓含,但现在这个女孩子,在危险消失前我一定要照顾好,不是为了那个独眼龙,只是出于自己对她妹妹的负疚感和责任心。
等岳婷伶从里面出来时,我已经把放着食物的碗一个个摆好,“将就着吃吧,大小姐。”
岳婷伶拿筷子夹起一块鸡胸脯肉放进嘴里,她好像很喜欢吃荤,“你不吃吗?”她一边嚼一边问。
“不饿”我只说了两个字。
“又不饿?”岳婷伶眼里露出讶意,“我见你上次吃东西还是前天晚上哩,而且也没吃多少…”
我觉得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看了看窗外,道:“估计一会儿要下雨,我们先到加油站加点油,然后再过去。”
“我来开好不好?”她问道。
我瞅了一眼她左肩,“你省省吧”。
“只用右手也能开啊!”她又夹了块鸡肉塞进嘴。
“一个月内不准开车”我懒得啰嗦。
“你能控制我?”
“那是我的车”
“奇怪了”岳婷伶道,“我还没问那人怎么把自己的营生工具给你了,还是你给了他很多钱?”
“我给了他十颗大钻戒,你满意了吗,大小姐?”我故意道。
“嗤,真恶心!”岳婷伶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但只片刻又叹了口气,“我哪有那个命做大小姐哟,从小到大只是被当作工具而已。”
“我再说一遍,你这种生活结束了。”我看着她道,“从现在开始你是个自由人,懂了吗,小不点?”
“我外甥才是小不点呢”岳婷伶故意皱起鼻子道,“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他?”
“讲过等一切都安全的时候”我说,“那孩子是你们岳家的独苗,不能出一点差错。”
岳婷伶冲我眨着眼睛:“谁说是独苗,我将来就不能有孩子?”
我一下变得沉默,岳婷伶也嚼着吃的不说话了,过了很久,才道:“我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身体里的病毒会被清除掉的。”
但愿吧!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其实是谁也无法保证的事。
她吃完东西擦干净手,走到柜子旁拉开抽屉,取出那把银色手枪塞到腰后,“带枪出去?”我马上问。
“放心没事,不会被查的。”她回道。
“我是说有必要带枪出去么?”我又道。
“枪能给我安全感懂不懂?”她边说边拿起格洛克17,“你要不要?”
格洛克里只有一颗子弹,也没什么大用,我摆了摆手,“我不用,放回去。”
我只是走进厨房,将那把小刀插进皮带,接着道:“休息一会儿就出发。”
岳婷伶“嗯”了一声,忽然又道:“我说办完事后我们不如去市中心玩玩买些衣服怎么样?你这条破皮带也该换了。”
“你带枪还去市中心?”我皱了皱眉道,“我们不去那里,停车不方便,随便找家附近的商场好了。”
“不要,小商场哪有好货?”岳婷伶撅嘴道。
“怎么,你还想买名贵货?你有钱吗?”我瞟着她道。
“哼,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活了一千年还是小气鬼!”岳婷伶瞪着我道。
“那应该是老气鬼才对”我心里在笑,表面却淡淡道,“如果真要去闹市区,第一你不准带枪,第二我们就不开车去了。”
“噢,那也行。”她喃喃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枪放回了抽屉。
对时装的渴望战胜了武器,这才是正常的女孩,我看着她身上的白毛衣,岳晓含很多物件都是红的,唯独这件毛衣,看上去适合极了岳婷伶。
窗外已经开始滴滴答答,我从橱柜里拿出一把红伞,道:“这种天你真确定要去市中心?”
“雨天格外有情趣知道吧?”岳婷伶道,“我特别喜欢在下雨天执行任务,因为很多时候雨是最好的掩护。”
“你是说喜欢在雨天杀人?”话一出口,我真想揍自己一拳,心情一下沉闷下来。
岳婷伶却道:“谁说执行任务就是去杀人的?你以为我们组织随随便便就杀人?”
我沉默了片刻,看着她道:“不要再说‘我们组织’,你跟他们没关系了。”
“你以为有那么容易摆脱么?”岳婷伶苦笑了一声,“组织怎么处置叛逃者你应该想象得到吧?”
“你是叛逃者?”我问。
“现在我和我爸,还有他的人,在组织上层眼里可不就是吗?”岳婷伶道,“如果最终逃不过这一关,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最好能杀了那个姓金的。”
“那人是我的”我用很平静的语气道,“一次杀不死他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我不死,就算尝试几百次都没关系,反正我不会让他自然老死,我要亲手送他上西天。”
“你对我妹妹…就那么不能释怀么?”岳婷伶凝视着我,“你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不长吧?”
“一个从小就没父母,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辛辛苦苦带着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同时还被别的有钱家小孩欺负,最后人生却是那样的结局,这是多么的不公平。”我也凝视回去,“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把自己的不死特性转给她,自己代她去死!”
我感到自己的情绪起了波澜,立刻开始克制,“你毕竟给了她几个月的美好时光不是吗?”岳婷伶道。
“代价却是死亡,如果没认识我,你妹妹现在还好好活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会谈到这些,也许是受了雨天的影响,这些东西明明是我很怕去想的
“都是命中注定的吧…”岳婷伶喃喃道,也搞不清算不算在安慰我。
我却只是叹了口气:“不说了,换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