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羽离开人界的时间并不长,且中途还与枫严回来过一次,可再见人界的父母时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眼光有些生疏了。
人界的父母看芊羽更陌生,芊羽进屋好一会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惊奇的眼睛盯着她看,想要看出点什么。
“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母亲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一旁的父亲仍不作声,和从前一样少少言寡语。
“妈,她说她就是我姐。”梦洁连忙插上一句。
“她是梦然?”母亲大为错愕,缓过神后又围着芊羽转了一遍,末了摇头,“没有一点像梦然的地方。”
梦洁跟着向芊羽诡异的笑道:“连我妈都说你不是她的女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在灵界经历了诸多风雨后,芊羽感觉眼前的这个家安宁许多,如果枫宇所言属实,她愿意在这里重新过上平静的日子,做回一个普通人,感受久未感受的真实。但眼下她已不是梦然,想要家人承认她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不说出点实情她恐怕不能留下来。
但一时间里芊羽想不出又快又好的办法,而就算全盘说出家人也不会相信,只会更加认为她精神有问题。于是,她抓住母亲的手,以恳求的姿态说:“我到过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一些你们难以想像的事情。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请让我留下来,我会慢慢证明给你们看,我就是梦然。”
“你说的另一个世界是哪里?”梦洁连忙问。
“灵界。”芊羽如实回答。
“那是什么地方?”梦洁更好奇了,“是不是有很多鬼魂?”想必在她看来,但凡带着灵字的地方都与鬼魂有关。
芊羽回答不下去了,心想,她若再把妖怪二字说出来,兴许会吓坏了一家人,也就更难取得信任。
幸运的是,母亲被芊羽抓住手后缓缓动心了,最后笑道:“我倒愿意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可是……那好吧。”
“妈,我真的是梦然。”芊羽激动抱住母亲,终于,她从梦里回到了现实,又或许是从现实返回了梦里。
而不管梦里梦外,芊羽总算如愿以偿,回到了曾专属于她的那个房间,进门的那一刻,她恍然如梦,真的是在作梦吗?
房间并不大,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架衣柜,一面衣镜,摆放得很紧凑。窗上挂着淡蓝色的纱窗,像湖水一样明净,窗台上有一盆仙人球,孤独的迎着阳光。芊羽走过去,将那盆仙人球捧在手里,小声道:“小刺,我回来了。”
“你在和谁说话?”梦洁站在门口,密切注视着芊羽。她为姐姐的失踪折腾了一夜,却全无睡意。虽然,她明嘲暗讽芊羽精神失常,也处处提防,但对一个声称是自己姐姐的人还是很客气,也很感兴趣。
芊羽转身,抬了抬手中的仙人球,“我和小刺说话。”
梦洁顿时愣住,且站直了腿,“你怎么知道……”
“小刺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当然知道。当初买它就是因为它好养活,如今看来是真的好养。”芊羽笑道,随后将仙人球放回原处。
梦洁走进房时像是刚睡醒似的,有些迷迷糊糊,但眼中的怀疑消去了一半,“你真的是我姐?”
“小刺”这个名字很普通,但经芊羽一说意义就不凡了。梦洁继续惊讶,“只有我和我姐知道小刺的名字。”
芊羽点点头,“你明白了吧?”原来,想要证明自己其实很简单,仅是一个生活中的小秘密就能化开迷障。
梦洁的态度立马大转变,对着芊羽上上下下的打量,激动得合不拢嘴。芊羽以为她要来一个热烈的拥抱,说一番久别重逢的话,但听到的却是,“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好看的?”
“哦?”芊羽意外了一声,接而转身向着镜子,她已经好久没有注意自已的容貌了。
在灵界的时候,除了最初净身那会儿照过一次镜子,芊羽还不曾在哪一张镜子前停留过,这陡然照来,觉得镜中的人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如墨的长发瀑布一般柔顺,精致的五官透着仙子的灵气和女人的妩媚,眼睛清澈而又含几分幽意。
芊羽哑然一笑,尔后看着梦洁,“你说得对,再高明的整容术也整不出这般的冰雪玉容。”
“哈,你还不谦虚了。”梦洁立刻接上,但神情还是艳羡不已。
再看镜中时,芊羽笑容骤散,她发现穿在身上的并非飘逸的雪衫,而是那夜所穿的黑大衣。“原来是这样。”她惊呼一声,只见镜中的人似苦又似笑。
“你怎么了?”梦洁吓了一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芊羽不理梦洁,盯着镜子念念叨叨。她明白了,她的确做了一场梦,准确说是一场回忆。其实那时,枫宇擒住她后并没有带她回灵界,而是将她催眠,然后用魔力将她原来的记忆放入她的梦里,让她在沉睡中重新拥有过去,并恢复了她原来的容貌。如今的她其实就是她被轩辕左夷逼下白崖之后的第二次转世,一觉醒来,人间已过二十一年,而二十一年前的发生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风雨之后总会有平静,而在平静之后又会有风雨,时间并没有倒转,只是不断地循环。芊羽悟到这样的道理,因此更不安了。不久前枫宇说,她将过上一段安宁的生活,眼下看来,她已经安宁地度过了二十一个年头,意味着枫宇给她的回报快要结束了,新的风雨即将到来。
“他一心追求自由,却又控制别人的自由。”芊羽越想越气愤,原来枫宇才是最大的幕后操纵。
“你脑子烧坏了吧,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梦洁的一只手摸上了芊羽的额头,打断了她的沉思。
芊羽叹了一声,自嘲道:“我也觉得我不正常。”
梦洁歪起脑袋看芊羽,变得一本正经,“虽然你不是我姐的样子,但说实话,我一见你就觉得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因为我们前世也是姐妹。”芊羽脱口而出。不久前她还在担心梦洁的处境,眼下看来,梦洁在那之后也转世了,并没有留在灵界。
“我将梦洁托付给瑶草仙子,难道她……没有把梦洁交给罗刹和玉林川?”芊羽又开始琢磨,“为什么两次转世会是同一家?”
突然,梦洁惊叫了一声,“快来看,好大的大帅哥啊!”
芊羽随之一惊,只见梦洁站在窗前手舞足蹈,像是被人打了兴奋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