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立在门外，眼向地面，回道：“从一个神秘人那里听到的。”
“他长什么样？”楚连城接连又问，声虽悠缓，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威霸之气。
风中抬起头，向屋里瞧了一眼，那一眼只瞧到飘着白纱的窗，和一扇挡住床景的屏风，完全不见屏风后面的春色。
楚连城的问话令风中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回答的时候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那人穿着修士的衣裳，面上好像雪一样白，瞳中有两颗血红，气势很不寻常。”
“你们是怎么遇见的？”楚连城不断地问，始终显得淡定。
风中接着回答，“在去往西域的路上偶然遇见的。不过，那人一开始就猜到我们的目的，且主动相告，看似偶然，其实并不偶然。他还说，轩辕左夷很可能对东域不利，尤其吾国。”
楚连城轻笑一声，“有没想过，那人兴许就是轩辕左夷。”
“在下想过。”风中回道：“那人面生邪相，眼含杀气，或许就是轩辕左夷的分身，有意说出真相向吾国示威。”
楚连城又一声轻笑，很不以为然，“伊兰军不久将至，你下去准备迎战吧。”
风中抬头向着屋里，神情有些不可置信，既然大战在即，楚连城何以如此悠然，而灵宵宫至今黯然，罗靖音信全无，云峰双壁无法合壁的云峰国能否应付诸多的强敌？
风中离开后，床上的楚连城仍未起身，舍不得放开芊羽。芊羽在他的怀里仍旧一副酣睡的样子，冰肌雪肤，秀美可人，每一眼都让他心动，想给更多的宠爱。
这样亲密的独处从未如此长，楚连城又怎舍得放开，一时间神慵意懒，沉沦于温柔乡里，蓝色的眼光不断在芊羽的脸上来回荡漾，看不够，亲不够，爱不完。
在一个不料的时刻，芊羽奇迹般地苏醒了，张开眼的那一刻，她看着楚连城的眼神很懵，那好像在问，我是活还是死了？
楚连城有一丝惊喜，一声不响地凑过唇去，吻住芊羽，芊羽在他怀里的身体顿时颤动了一下，有些受惊。
温润的亲吻再真实不过，芊羽由口中缓缓而甜蜜的味道确定，她还活着，还在楚连城的身边，且如胶似膝。
“唔……”芊羽的喉咙发出含糊的声音，似乎有话堵在那里。
楚连城随即松口，芊羽紧跟着冲出一声，“连城！”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憋坏了的样子。
“我在这里。”楚连城笑着回应，手指粘上芊羽的红唇，轻轻摩挲，借以舒缓芊羽的情绪。
“真的是你吗？”芊羽的眼睛张得又圆又大，惊喜中含着些许疑，像宝石的光芒。
“是我。”楚连城柔声应，手指继续抚弄芊羽的唇，指尖透着一种慵懒的情调。
芊羽忽然觉得，眼前的楚连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仔细看，冰蓝的眼底似乎还有另一种颜色，且传给她似曾见过的感觉，那一刹那，脑海闪过一个人影。
芊羽久久看着楚连城的眼睛，忘记了周围，甚至忘记了自己，如同陷在一个旋涡里。她看到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竟然看到了罗靖的虎瞳，威严的，又不失温柔。
“怎么会？”芊羽失声叫道，同时身子向后倾，凿实受到了惊吓。
楚连城即刻环住芊羽的腰身，将她揽回怀里。两人就此胸贴着胸，又像藤萝一样缠在一起，彼此的心跳清晰可闻。
芊羽的心显然比楚连城跳得厉害，只见她的胸前难抑地起伏着，若非有楚连城结实的胸膛抵着会显得更加剧烈。
“羽儿。”楚连城的声调发生了微小的变化，夹杂着不安的情绪，“你看到什么了？”
芊羽想说出罗靖的名字，但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挣扎了半响也说不出来。楚连城没有追问，以甜蜜的拥抱平息她的紧张，唇对着唇，呼吸对着呼吸。
“是我的幻觉吗？”芊羽暗疑，仍不能吐出心里想着的名字。她明白，在两人的世界里提及另一个男人会令楚连城尴尬，甚至引起误会，遂但愿那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芊羽却又是相信自己的，那独一无二的虎瞳她是不会看错的，从第一眼开始就烙在了记忆里。而为何，会从楚连城的眼中看到罗靖的眼神？
芊羽有意避开楚连城的目光，盯着他雪山般俊挺的鼻梁，而看到两人间的阻碍消失原本该高兴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喃喃道，“真高兴我还活着，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会死掉，以为我们又要分开了。你不是说我们不能结合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楚连城回道，随即翻了一个身，重新压住了芊羽，“羽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说完，在芊羽惊讶的唇上吻了一下。
楚连城随后又取床前的衣裳，将芊羽独自留在床上。在他穿衣的过程中，芊羽坐起来直愣愣盯着他看，惹得含蓄内敛的他也忍不住打趣芊羽，“还没看够吗？”
芊羽先是一怔，尔后笑起，“当然看不够。”而笑容的背后其实并不开朗，她发现，眼前的楚连城和以前的楚连城有所改变，身体的动作虽与从前一样从容优雅，但发生了习惯性的变化，而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芊羽终于明白自己高兴不起来的原因，虽然，站在她面前的身是楚连城的身，灵魂却未必是原来的灵魂，而她有幸活着，也许是以失去楚连城为代价。
如花的笑容渐渐从芊羽的脸上消逝，对着又是白衣如雪的楚连城问：“连城，是你吗？”
楚连城坐上床，扶住芊羽柔滑的肩，笑得迷人，“这不是梦，我就在你面前，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芊羽跟着笑了，但笑得很苦涩，“我不要你为了我冒任何险，否则，我是不会幸福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楚连城的笑蒙上了一层如雾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