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密室后,楚连城将帮助芊羽启用巫后的力量,对芊羽而言,那是一种神秘的新的力量,短时间里还不能运用自如,需要有人引导,这与当初楚连城帮助梦然还原灵力如出一辙,不同的是,那时的他们是两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如今是一对生死眷侣。
“准备好了吗?”楚连城柔声问,同时双手推出,掌心向着芊羽。
“好了。”芊羽娇婉一声,伸手迎上去。
两人双掌相叠后同时闭上了眼,开始用一种无声的言语交流,只听得平缓的呼吸声。
“答应我,不要勉强自己。”
“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相信我一次。”
“我答应你,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连城,我爱你。”
“我爱你。”
两人的声音在彼此的心里回响了一阵,最后飘落冥冥深处。当一种极度的寂静来临时,芊羽感到有一种灼亮的光朝她照过来,迫使她张开了眼皮,那一刻她惊呆,跃入眼帘的不再是楚连城的面孔,而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她随后明白她已灵魂出窍,到了另外的时空。
虽然四处纯净辽阔,芊羽却感到犹如置身白色的深渊,被白色的恐怖包围,“枫宇会在这里吗?”
芊羽好像飘在茫茫大海之上,叫一声枫宇,四周顿时回响一片,比山谷的回响还要深邃空远。而在她以为找到了枫宇所在的地方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景。
只前茫茫的前方显出一个修长的身影,像海水一样的天蓝色,黑色的长发在脑后飘扬,犹似迎风的姿态。
在芊羽看来,仿佛时光倒回到了她三岁那年,又见那个美丽高贵的梦河女巫,笑容和曾经的一模一样,淡淡的,却如阳光般温暖,是的,那就是她的母亲,巫后亚蒂,如一朵云中绽开的妖冶之花。
“羽儿。”亚蒂的声音很愉悦,一脸瑰丽灿烂的笑,并伸出双臂作出想要拥抱芊羽的样子。
芊羽一脸错愕,万万想不到还有与亲生母亲见面的机会,她甚至怀疑,这一场相见是魔王的阴谋,因为从出生开始她就活在魔王的操纵之下,如今依然没有摆脱那强大的枷琐。
毫不见岁月痕迹的亚蒂走到芊羽的面前,又亲昵地叫了一声,“羽儿。”双手同时抱过来。
芊羽没有躲闪,而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想顾及了,想体会被亲生母亲拥抱的感觉,是否会有那种亲情的感动。
“羽儿。”亚蒂将芊羽抱住,声泪俱下。
那一会儿芊羽有些发懵,走过那么多岁月,她还从未有过脑子如此空白的时刻。直到再听到亚蒂的声音,她才有了知觉,“娘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罪。”
亚蒂的手颤颤微微地抚摸着芊羽的头,每一下都倾注了厚重的爱。芊羽在亚蒂怀里一动不动,感受着来自母亲心底深处的愧疚和慈爱,一切都是那么虚幻,一切又都是那么真实。
此后是一段奇妙的沉静,在那份沉静中芊羽渐渐感到置身的怀抱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且感觉发生的时间距今很近。
突然,芊羽推开了亚蒂,惊恍道,“原来,你就是……春叶?”
芊羽想起了当初逃离御审堂时春叶与她拥别的情景,那时所感到的温暖就如同眼前,还记得春叶十分擅长易容术,想要掩藏自己的真相可谓轻而易举。
亚蒂的神情很复杂,明明很激动却又极及保持镇定,端庄的笑里悲伤若隐若现。她的沉默代表了她肯定的回应,她就是那个冒死也要帮梦然逃出云飞山的宫女春叶。
芊羽摇着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春叶可以那样不顾一切地护卫她是因为母亲救女儿的缘故,那时母女咫尺天涯,相见却不能相认,做母亲的该是怎样的心情,她又是如何的悲哀。
“为什么当时不把真相说出来?如果早一些知道,我也不会沦落至此。你知道吗?虽然你帮过我,可远远不能弥补你带给我的伤害。”芊羽其实很惊喜,但脱口而出时却带着强烈的怨气。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亚蒂却如一棵常青树,容颜端丽,耀如春华,隐现的伤感令令她呈现成熟的韵味,眼中充满慈爱,“我扮成春叶是为了监视王宫的动向,那是保证魔王不杀你的条件。看到那时的你爱上了罗靖,我十分担心,一面安慰你又一面想要阻止你,因为你真正爱的是楚连城,若做了罗靖的女人,那在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一定会很痛苦,所以我利用紫霞在宫中散播谣言,让罗靖误会你,再帮你逃出王宫。在那以后,我被魔王困在云飞山继续监视罗靖,再没有接触你的机会。”
得知又一个真相,芊羽不知作何感想了,原来,杀死王妃紫霞的女人竟然是当时的春叶,她愕然问:“陛下知道这一切吗?”
“他起先不知道,在你恢复前世的记忆和容貌后我有意告诉了他你的身世。”亚蒂在芊羽面前有问必答,始终面带笑容。
“所以陛下才会赶去冥界救我,他早就料到我会……”芊羽先是恍然而后黯然。
自从山头一别后,芊羽就没有见到罗靖,每每想起就觉隐痛袭心,感到亏欠的太多,不知如何才能报偿。
芊羽还有很多疑问,但最关心的还是母亲的处境,“你还活着,对吗?”
亚蒂笑着看着芊羽,目光暖暖的,流动着爱意。好一会儿后回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不!”芊羽激动地叫出来,“我们还会有很多次见面,我们还可以生活在一起。”
“这里只有巫后的灵魂才能进来,娘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一直在这里等着。”亚蒂仍保持着从容,说道:“娘想好好补偿你,可惜没有更多的机会,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说着,口中缓缓吐出一个核桃般大小的水晶球。
“这是我保留下来的灵力,它可以使你强大,可以保护你。”亚蒂拿着水晶球送到芊羽的嘴边,笑容里呈现出欣慰的神情。
芊羽方才明白,母亲坚持到现在是想把最后的力量传给她,了却她不能不能亲手实现的愿望。她忍不住想哭,刚一张嘴那水晶球就滑入她的口中,再想吐出来时却直接到了身体里。
失去最后的灵力意味着魂魄也将散了,芊羽慌忙去抓亚蒂,“不要走!”她的声音带着哭泣,心里已泪流成河。
来不及了,亚蒂的身体在芊羽的面前砰的一下粉碎,像零落的樱花飞散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