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四大高手,其实并非齐名,地位也不尽相同。天尊和殷侯应该算是武林最上一辈的,硕果仅存的两个老神仙,功力深不可测不说,基本已经脱离了武林。而陆天寒和陆地冻,则是比两人低了一辈,但这两人在当今武林,绝对是最神秘的两个存在。
说起陆氏一族,本就来历古怪,特别是那种极寒体质,与身居来,白玉堂是第三代,稍微好一点,天尊还记得当年陆雪儿出生时候的样子,身边几个丫鬟冻得直撮牙花,那丫头就跟雪窟窿里蹦出来的冰人儿似的,小小年纪刚学了些内力,就抓什么冻住什么。
而相反的,殷兰瓷则是很烫,殷侯说小时候有时捂着都烫手,真怕她烧出火苗来,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不适。两人练内力的时候都受体质影响,需要彼此合作,而且这俩丫头虽然最后都做了名门正派,但骨子里却邪气得很,而且性格诡谲难以捉摸,是名符其实的小魔星。
当年天尊收白玉堂当徒弟的时候,他还小,一身白色冷冰冰跟个雪娃娃似的,体内一股异于常人的阴寒内力阻塞筋脉形成寒毒,绝对是天赋异禀,乃是练武奇才。如果没有这个身体,白玉堂不会有今日的武学成就。
同理,展昭也是如此,内力醇厚容纳百川,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教什么会什么。
这两人似乎集合了一个练武之人想拥有的所有天分,却又是完全不同相互呼应的阴阳两极,说起来,两人都有一些血缘上的特殊之处。就好比展昭可能是像他那个神秘的外婆,而白玉堂则是来自外祖父的极寒体质。
极北这两位老人之中,又以陆天寒更为出名,毕竟是一岛之主,而他这位性格怪异的弟弟陆地冻却甚少露面,神秘非常。一般人都不会将他和赵普联系起来,更不会知道,这个老头不止武艺在陆天寒之上,更有一样天赋,世间罕有。
这世上,练武奇才有千千万,可能遇到个高手教课授业,日后名扬武林的却是少之又少。另外,要知道,天尊、殷侯、陆地冻这种绝世高手武林至尊,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这其中说是因果循环也好、前世缘分也罢,总之这一份注定,造就了今日的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偏偏这些人又会齐聚开封,与包拯、公孙、包延、庞煜……等等如今一众人一起,共同对付一个可毁天灭地的大祸。
是否真如当日林禅子窥探天机所得的那样——天意可违?还要从这三人的成长和学武经历,慢慢说起,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凡事皆有因,有因才有果。
时间倒回二十年前,当日赵普他娘一气之下带着襁褓之中的赵普回到大漠后,就让他如同普通大漠族人之子一样每日奔袭在荒漠,中打猎玩耍。赵普天生神力,精明强干又无所畏惧,四五岁的时候俨然已经成了孩子王,更因为他一双阴阳眼,这附近无论是本族还是外族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等他再长大一些,就被接回八王府照顾,念书识字学武功。在那里,陈夫子和一班赵普的大文豪忘年酒友教了他很多东西,不过因为赵琮那档子事情,赵普再一次回到了大漠,那一年,他十多岁个小毛孩子,已经有一身好功夫,且身体强健个字也高,回到大漠之后,就和兄弟们打猎练兵。
这一年,大漠之中流寇众多,赵普那一日独自外出,遇到一伙儿强盗正洗劫一个小山村,他便骑了匹笨马,追得那群山贼漫山遍野乱跑,但后来还有两个山贼跑了,因为赵普那匹奔马累得跑不动了。
打从这起,赵普觉得自己要有一匹良驹才行啊,就上了心思了。
回去之后,他找了老人来问,哪里能弄到神马,有几个老头逗他,说往北走,高山冰原之上,会有神马。
赵普个愣小子还真相信了,背了满满一大袋子干粮,出门上山找神马去了,他娘也不管他,知道他老虎都能打死,谁怕谁,干粮吃完了也就跑回来了,可不料赵普这一走,就走了五年。
赵普一路向北,走了一个月,干粮吃完了,没吃的就打猎烧烤,过得好不潇洒自在,总算……被他走到了一座无名高山之前,他就漫山遍野找神马。可千辛万苦爬到雪山顶,别说神马了,连只驴都没看见,赵普就卯着劲想回去揍那班老头一顿,敢骗他!
当时天晚了,冰天雪地的山顶下起鹅毛大雪,赵普就挖了个冰窟窿,打了只野兔吃完了,准备睡到明天早晨下山回家。
可睡到半夜,他被一阵尖利的马嘶声吵醒。
冰窟窿早被雪封上了,赵普扒拉开雪堆钻出去一瞧,就发现雪地上一溜乱七八糟的狼爪印。他也一皱眉,该不会是遇上狼群了?
又爬出去一些,仰起脸,就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马,有大有小应该是野马,叫一群二三十只狼给围上了,正顾头不顾尾四处逃窜,嘶鸣惨叫呢。
赵普眯着眼睛瞧着,琢磨要不要帮忙,原本呢,狼吃马很平常,虽然有几匹小马怪可怜的,可如果他打死了狼,那家里的小狼崽儿岂不一样要饿死很可怜?
他正想着,突然,就听到半山坡上一声马的嘶鸣之声传来。
赵普一惊,就觉得心通通跳,这龙吟一般的马嘶之声,好阔气!
仰起脸,只见半山坡一个陡坡之上,巨大的圆盘白月亮露出大半个,照亮了整个山巅,一块突出的山石上面,站着一批纯黑的骏马。赵普就觉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马黑得愣是比周遭的夜色更黑,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油亮的皮毛泛着光,显出它那一身筋肉,流畅强健,完美无瑕。虽然这马体型已经比一般的马大,但是赵普看得出来,这马还没长足呢,是匹小马。
那马此时正抬起双蹄对空嘶鸣,一头黑色鬃毛炸开随风飘扬,漫天大雪裹挟之中就像是一团撒了疯的黑云。
赵普已经忍不住从雪窟窿里钻出来了,心中只一个念头——这马他要了!取个名字,就叫黑枭!
那黑马一声长嘶之后,奇怪的是下边的马群立刻不惊慌了,聚拢到一起,同时,那黑马已经从山坡上就飞奔了下来。
赵普一把操起他的破刀,心说该死的狼群可别伤了他的宝马。那黑马可不管这些,冲下来,仰起蹄子,一脚就踹死了一匹恶狼。随后双蹄抓地,呲牙对着那狼群的头狼就咆哮。
那凶悍的样子,乐得赵普直踹地。
狼群是狡猾的,意识到这匹马不好惹,于是就往后退,期间有几只偷袭的,都被黑马一一踹死。
眼看势均力敌,狼群就围成了一圈,似乎是想要一起上。
那黑马也似乎无所谓,撒了欢刨地,还跟挑衅似的。
赵普觉得这马好似有些缺心眼,不过他可可忍不下去了,喊了一嗓子,“黑枭,退后!”
这万籁俱寂的山头,只有马和狼对峙,好端端突然跑出个人跳着脚吼了一嗓子,两边都吓了一跳。
马和狼同时转过头,就见赵普举着刀就杀过来了,三下五除二,所有的狼都被他宰了。
宰完了狼,赵普回头伸手要拍黑枭的脑袋。
不过那黑马可不搭理他,警惕地瞧着他。
赵普伸手拍胸脯,那意思——跟我!
黑枭白了他一眼,心说哪儿来的傻小子,也不搭理他,转了个身,并未理会身后的马群,自己上山了。
马群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赵普屁颠颠跟上去,问那黑马,“唉,这不是你的马群啊?”
黑枭白他——觉得他烦。
“不是你的马群,你那算见义勇为啊?”赵普乐呵呵,“挺仗义的么。
……
之后的半个月,黑枭到哪儿,赵普就在屁股后边跟着,跟得黑枭想踹死他,不过他始终不走,帮着黑枭找好吃的青草地,给它洗澡梳毛,找干净的水源。
黑枭别别扭扭的,倒是没咬他也没踹他,就是瞅着赵普没什么吃的,又怕抓野味更丢了它,只能顺便采些野果子吃,一天瘦过一天。
最后,一人一马对上了,黑枭见赵普快饿死了,就撵他走,赵普不走。
黑枭抽了个空撒腿就跑,赵普追它不上,索性上了它的背。黑枭毕竟是野马还是匹疯马,最恨人骑,于是发了癫满山乱窜,跑了三天三夜也没把赵普摔下去,最后跑不动了,回头瞧瞧背上个死小孩都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饿昏过去了……
等赵普再打哈欠醒过来的时候,是黑枭给他舔醒的。他坐起来,就见身处一个温泉边,很暖和,难怪自己没被冻死了,又见黑枭有些扭捏地在一旁晃着尾巴,脚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几个野果子,就知道这马救了他。赵普明白,黑枭算是归他了,欢天喜地扑上去就搂马脖子。
黑枭见赵普命硬还真是死不了,脾气又对付,于是乖乖跟在他身边了。
一人一马就这样算结下了缘分,就在他们准备回家的时候,温泉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
那天的事情说来诡异。
赵普吃了点东西不再饿得头昏目眩了,就准备下水洗个澡和黑枭一起下山回家,可他刚把脚伸到温泉里,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脚腕子,惊得他窜了出来,心说碰着水鬼了不成?
黑枭也吓了一哆嗦,好端端水里还能伸出只手来?它来半天了也没见有人下去啊!
赵普好容易挣脱出来,到了岸上往水里看,就见水里突然冒出一张脸来,那张脸那个长啊……出来了一半,又出来一半,赵普张着嘴看看他,又回头黑枭的脸,觉得两厢差不多长短,就忍不住问黑枭——你兄弟?
黑枭从那时候开始,就后悔自己跟错认了,这主人是个二货!
从水里钻出来的,是个脸色苍白头顶冒烟的怪老头,他爬上了岸,一抖,再看,身上的水珠竟然都结成了冰渣子,再一晃,拍了拍,冰渣都掉落,衣服干了。
赵普张大了嘴,心说这是什么本事?
这老头,正是陆地冻。
陆地冻幽幽地盯着赵普看了良久,啧啧两声,“原来那孽障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赵普不解,“你说啥?”
“嗯……帝王之气。”老头撇了撇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赵普,“手长脚长体格强健,看着像是练武奇才啊,你估计能镇住这灾星!”
赵普听得一头雾水,“灾星?”
“你等等啊,我刚刚藏好,再挖出来要点时间。”说完,陆地冻又钻回温泉里边去了。
赵普和黑枭面面相觑,都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马脸老头神神叨叨的。
就在赵普觉得这老头快被淹死了的时候,老头又冒上来了,从水里,拖出一把巨大的黑金古刀来,丢给了赵普。
赵普一惊,心说黑漆漆什么东西那么大块?不过还是本能地伸手一把接了,上下打量,“刀啊?好大!”
老头见他果真能拿住,嘿嘿乐了,“它果真找你呢!”
“谁找我?”赵普不明白,伸手拔出刀,就见光华四射,这刀妖风阵阵,邪气冲天的。赵普美了,拿出刀来挥了几下,点头,“好东西啊!”
“你竟然能挥得动,知道这刀多重么?”老头黑嘿笑。
赵普掂量了掂量,觉得也不沉啊,一旁黑枭白他——他最清楚,赵普是个怪力狂,揪掉它好多鬃毛!
“赛龙雀啊!”陆地冻又打量黑枭,“好马啊!这乃是世上最凶悍的战马,配上你这斩马刀,若是再率领千军万马,可以安邦攘夷的。”
“赛龙雀?”赵普伸手戳了戳黑枭的脖子,“原来你是龙种,难怪不怕狼群了,果然跟那些笨马不一样!”
黑枭得意滴一甩漂亮的尾巴,心说那是废话!
陆地冻走到赵普身边坐下,“这刀是什么来头,你知道不?”
赵普摇头。
老头就道,“这刀叫新亭侯,乃是我从坟了挖出来的。”
赵普吃惊不已,“新亭侯不是张三爷的兵刃么,你从张三爷坟里挖出来的不成?”
老头倒是意外,“你小小年纪,知道张三爷?”
“那可不!”赵普点头,“我最爱看史书和兵书了,三国那会儿打得那么热闹,我喜欢!”
“那我问你,三国那么多名将,你最喜欢哪个?”
赵普想都没想,“赵云啊。”
“哦?”老头好笑,“为啥?喜欢他是常胜将军,还是他够忠义?”
赵普一撇嘴,“没,他是我本家,同姓三分亲。”
老头跟他对视半晌,“就这个原因?”
赵普点头,“是啊。”
“哈哈!”老头乐了,接着问,“小孩儿,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乱了,你怎么做?”
赵普觉得肚子有些饿,也不想跟这疯老头胡侃,就道,“我要下山吃一顿,你接着泡温泉呗,下次别憋那么久,小心闷死了。”说完要走。
老头从一旁拿出个包袱来,“有烧鸡有酒,你跟我聊天我就给你吃……”
一转眼,赵普已经坐下拿出烧鸡拿出酒,顺便翻翻还有没有别的干粮,大快朵颐,边对老头招手,“你想聊什么?说!”
“就我刚才问你的,天下大乱了,你怎么办?”
“天下大乱有很多种原因的,你是说天灾还是人祸啊?”
“天灾。”
“那先救我娘呗。”
“就顾着你娘?”老头问,“那天底下别人的娘怎么办?”
“别人的娘有别人的儿子管呗,当儿子的连娘都管不住那一头碰死得了。”赵普一耸肩,“不过我还要回趟开封救我哥哥嫂嫂。”
“那若是人祸呢?”
赵普眼皮子一挑,“人祸就好办了啊,宰了祸源呗。”
老头忽然站起来,四周围选了选方向,伸手一指北边,“那里是大辽,最早五年最迟十年,他们必定攻打大宋。”
“你怎么知道?”赵普好奇。
“我能知天下灾祸和妖邪所在。”老头指了指新亭侯,“这把刀就是妖物,我途径一处古冢,它正作怪,非要往北走,上这座山来找主人来。”
赵普抱着刀,“你该不会说是我吧?”
“就是你小子!”老头说,“你可知你是大元帅的命,将来要保天下的!”
赵普笑了,“大爷,你忽悠人啊?算命的?”
“我说真的!”
“老子才不给那负心汉保家卫国呢,他赵氏江山能垮就垮,老子第一个拍手叫好。”赵普撇着嘴。
“可你命中注定大任在身,若有差池,天下大乱,且你娘亲第一个死。”
“你放屁!”赵普最孝顺,腾就站起来了,不过还没揍到老头,莫名其妙就趴下啦。
黑枭一闭眼,往一旁两步——太嫩!
老头见他不相信自己,“你不信我说的?”
“废话!”赵普梗着脖子,“预知灾祸,你当你是黄半仙?谁信你!”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老头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不出三日,那一头必然冰崩,冰块和雪落下,山下三个村庄都会被掩埋,人畜皆亡!”
赵普傻眼,“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老头挑眉,“咱们打赌,我若是说中了,你就听我话,若是不中……”
“有病啊你!”赵普翻身站起来,“那边要冰崩你还在这里打赌,不下山通知村民?”
陆地冻眨眨眼,“你信?”
“管你信不信!”赵普翻身上黑枭的背,下山去了。
这山太高,且山路难走,赵普光下山就用了一天时间。
第二天,天突然放晴,而且天气明显热了不少,赵普立刻知道情况糟糕,通常天冷不会有冰崩,这么忽冷忽热的最危险,他就怀疑陆冻地是不是通过天气来推测的,还是说真的如他所说,能推测灾祸?
下了山,赵普全村民离开,但是村民见他个小孩子,都不相信。
这时候,陆地冻突然来了一声狮子吼,他一吼,赵普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同时,地动山摇。
有几个年长的村民终于发现山坡上的冰柱似乎有裂缝,承重的冰柱在消融,随时有崩塌的危险,于是一起撤离,刚离开,就冰崩了,万幸,无人员伤亡。
赵普没理会那些村民千恩万谢,骑着黑枭找到了陆地冻,说想跟他学能耐。
陆地冻告诉他,他不能教他预估危险,因为这种能耐是天生的,不过可以教他绝世武功,好让他以后办正事,解除为难。
赵普纳闷应该办什么事解什么为难,陆地冻就说,一是要和西北外族打几年仗,好保大宋平安。可之后,还会有一场天塌地陷的大祸等在那里,要他与另外几个同样身负重任之人合作,化解为难。
赵普问他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他只说,他天生就知道,在二十年内,将会有一场灭顶之灾。
之后,赵普就留在雪山上,跟陆地冻学起了功夫。一学,学了五年,五年后有一天,老头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我走了,你学成了,下山!
赵普无语,不过还是牵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长大了的黑枭跑回家了。当时,边关已经吃紧,赵普一回家,他娘先打了他一顿,以解这些年来的思念担忧之苦,随后给了他一封银子,一句话——回京帮你侄子打辽人去吧!
赵普到了京城,才有了后来带领大军横扫漠北战无不胜的灰眼修罗,重建黑风城成为关外要塞,直到后来回开封给他娘治病遇到公孙,又遇到白玉堂和展昭一众人。如今想起来,可能某些事情,冥冥中的确有注定,而陆地冻说的那一场浩劫,似乎正在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