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在他面前,她也不再掩盖自己的情绪,她紧张的看着他,他的眉头每皱一下,她的心,便凉了一分。
一会儿,他方抬起头来,道,“娘娘近来,可有什么感觉?”
她不禁有些烦躁,“什么感觉都没有,我还是一样啊!”
他微微低下了头,道,“难道是因为最近,皇上……并没有来看娘娘?”
她不禁脸上红了红,原来他的意思,是在行房事时,有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她确然无话可说,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
他见她如此,已然了解了,干咳了一声,道,“此事单是这样看,是看不出头绪的,还要娘娘不断的试,不然,就算一时有了好转,也看不出来啊!”
她咬着唇,心里不情愿的想着,她自然也想试,可是皇上不来,她有什么办法呢?
他叹了声,道,“娘娘要放宽心,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冷笑一声,自嘲的道,“该来的?宫中哪有什么该来的不该来的,帝王的宠爱,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朝人老珠黄,便什么都不是了……”她说着,已然黯然的低下了头。
魏景贤安慰道,“娘娘无需如此多愁善感,娘娘仍旧是貌美如花!”
她歪着头看着他,“你说,是我长的美,还是皇后美?”
他一时语塞,她却摇着头苦笑,“你们男人还不是一样的,我问了也是自讨没趣而已,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便是你们男人,他是,你也一样,想当初,她姬九媛人见人厌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殷勤,后来看见她有倾国容貌,便都赶了上去,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心相许,呵,如今好了,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他看着她,她早已不像是过去那个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李贵妃,从前是她多么的狂傲,如今,却也只留落寞。
她呵呵一笑,又道,“我既没有她的容貌,也没有她的手段,如今,甚至连生孩子都不成了,我怕是真的要老死在后宫中,如那些白发宫女一样了吧……”
他咬着唇,“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从来没有用过什么手段!”
她一声冷笑,“魏大人,你也被她的外表蒙蔽了吧,没用过手段?那她是如何自别宫回来的?火烧别宫,死伤数十,还不是她一手所为,她又是怎么得到皇上的宠爱的?皇上从对她置之不理,到后来,甚至将她搬到了龙霄殿朝夕相处,她一步一步,早就设计好了,她连简如都收买去了,就只有你我这样的傻子,才会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最高明的是,即便她如此,外面的人还以为她单纯善良……”
“你别说了!”魏景贤的脸色越来越差,起身拿起了药箱,迅速的转过头去,“娘娘按照臣的药方继续吃药吧,有什么变化,臣再来为娘娘诊治!”
说罢便快步向外走去,她在后面哈哈的笑,“你就欺骗自己吧,我不怪你,你也不过是一个被蒙蔽的傻瓜而已,哈哈哈哈……”
*
第二日,下了小雨,九媛大开着门,坐在门口的大椅子上边乘凉边看书时,忧若便来了。
油纸伞被打湿,她折下放到了一边,道,“下着雨你怎么还穿这么少?”
九媛却放下书看着她,“突厥也用伞吗?你竟然会用,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用呢!”
她一笑,“看他们都在用,就学来了,我们用的都是斗篷呢!”
她坐到了九媛一侧,边道,“那个死去的公公的事,怎么样了?我一个晚上都在想,真是可怕……”
九媛道,“听闻已经找到了他的家人,想是已经在往京城赶了吧,可是……赶到了又如何呢,不过是面对着一个冷冰冰的尸体……不知是谁这么可恶,竟然对一个无辜的人动手!”
忧若亦忧愁的道,“大胤的皇宫,果然是很可怕……”
九媛侧头看着她,“对了,记得你对我说过,大胤皇宫中,有个宝藏,对么?”
忧若点头,奇怪的道,“怎么了?”
九媛问,“那么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忧若边努力的想着边道,“我也忘了,几年前在突厥听闻的吧。”
九媛道,“那么关于宝藏,你还知道些别的吗?”
她摇头,“我只是那么听说过。”九媛面露失望,她道,“怎么了,九媛,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也想要找宝藏?”
九媛轻轻一笑,道,“谁不贪财想要宝藏?我也想要找啊。”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却道,“那你找的如何了?”
九媛道,“有了些进步了,不过,还差的远呢。不过总是一点一点的来的,我从爹爹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个人,等翎若查出了那个人是谁,我估计,就能离的更近了!”
她捂着嘴笑,道,“到时找到了,可要分我一半啊!可是我先告诉你的呢!”
九媛点她的额头,“还笑我,你也是个小贪财鬼!”
*
夜半。
皇宫死一般的寂静。
连打更的声音都没有了。
一道黑影,突然潜进了昏暗的房间,房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来,听的出,他在找东西。
找过了橱柜,又去找化妆台,然后,走到了床边……
这时,突然,房间里角落里一个阴沉的声音,“找到了吗?”
那个黑色影子一滞,随即,房间里透亮起来。
九媛手中拿着宫灯,跳动的光,将她脸上那淡漠的笑意,衬的沾染着些许的邪气。她嘴角轻轻翘起,一抹孤傲和自信,让暗处的黑影一愣。
她慢慢接近,“忧若公主这身扮相,可有负突厥第一美人的美名啊!”
昏暗中,那个黑影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终是将脸上的黑布扯了下去,那张九媛熟悉的脸,展露在眼前。
忧若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里那有些傻气,有些淡然的表情,却回到了初见她时的冷漠和高傲。她身上那黑色的夜行衣,仿佛要印进了黑暗中,烛光跳动着,她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诡异。
“你故意设的套?”
九媛淡然的将宫灯中的油灯拿起,慢慢的将四面所有的宫灯,都点亮了,然后,转头看着她,淡淡道,“不这样做,您老人家,也不愿现身啊!”
忧若呵呵的冷笑了一会儿,然后冷声道,“怎么发现的?我自觉一向掩盖的很好,对你好的,单纯的,可怜的你的朋友!”
九媛亦笑出了声,看着她,“没错,你确实掩盖的很好,若不是你杀了顺子以想要嫁祸给王宝婵,我可能还会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
忧若皱眉,“哦?我杀了顺子?我与顺子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九媛道,“你与顺子,表面是无瓜葛,我亦想知道,你为何要杀了这样无辜的人,我先前也会怀疑,或许不是你,是我想错了,因为你根本没有动机啊。”
“那你怎么还会怀疑我?”她问。
九媛盯着她,“后来我想,或许,你只是想要嫁祸王宝婵,让我将跟踪我,杀死刘庆,调查我,以及要寻找大胤秘密的人,都想成是她而已!没错,我刚开始,是已经这样中了你的计了。”
忧若看着她,“哦?那你怎么又会怀疑上了我?”
九媛道,“昨日,我因为你送来的帕子,查到帕子的主人,就是王宝婵,因此我便去试探她,后来我竟然发现,她果然是用剑的老手了,她是会武功的,但是,晚上我又去看了顺子的尸体,他的伤口,是刀伤没错!”
忧若静静听着,九媛不时看着她,“然而这还不能说明什么,我想或许只是她想要掩饰真相的手段而已,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顺子身上的伤,是一个左撇子所为!”
忧若微微一震。
九媛笑了笑,道,“你虽然在我面前也尽力掩饰过,可是人的本性是很难转变的,我早就看出,记得你第一次入宫时跳的那个高难度的舞,我回想起来,便突然想起,你定是双手都十分的灵活,就是传说中的左右手通用,这样的人,一般是左撇子,却被迫让自己学了使用右手。所以,你是左撇子!”
忧若呵呵的点头,“没错,你很细心,竟然发现了这个,我一时疏忽,竟然忘了,刘庆那时,我就该知道,你很细心!”
九媛挑眉,“承蒙公主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凑巧而已,想起了这个,我再顺藤摸瓜,然后便回想起了许多的细节,记得那个所谓的秘密,是你先讲给我,我才知道的,我想,那定是你早已预谋好的,故意装作娇柔,被李湘南欺负,依次接近了我,然后在我身边提醒我此事,为的,就是想让我调查此事,然后你再坐收渔翁之利,若是我没猜错,那晚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我床前,也是故意来提醒我的,对么?”
忧若脸上仍旧保持着平静的仿佛一切与她无关一般的笑容。
————萌妃分割线————
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