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进了门去,看见了熟悉的所有,心里仿佛都变得柔软了起来,那些竹廊,挂着灯笼的长亭,门庭里雕刻着偌大的牡丹轴的矮墙,曾经欢笑的影子,清晰的仿佛昨天。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复再来……
九媛进了爹爹的房门,爹爹一声清廉,两袖清风,房间也是朴素的很,书房里有他一生的藏书,曾经,也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里面看来是有人定期打扫过的,虽然陈旧,却也是一尘不染,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书桌,文房四宝,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虽然墨迹早已干枯,笔尖早已枯黄,可是看着这些,都仿佛爹爹还活在世上一般,这一想,却让她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司空彦在身后默默看着,许久,才道,“你想要查什么?”
她抬起头来,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这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她想着,平复了心情,开始寻找,打开了爹爹从前的柜子,里面放的大多是他的公务和书,她翻来翻去,却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司空彦道,“你到底想要查什么呢?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帮你!”
她想了一下,淡淡道,“你可听说过,大胤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他皱眉,“秘密?”
她点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最近听说,有人在寻找大胤的秘密,有人说,那是什么宝藏,但是,具体到底是什么,谁也不能确定,因此有人总是缠着我,以为我会知道。”
他仔细想了一下,“你说的,我倒是也听说过。”
她眼睛一亮,“那,真的有什么秘密吗?”
他点头,“你说的,第一次见到我时,我不是潜进了皇宫?那时,我便是在寻找线索,据说是与皇上有关的。”
她歪着头,“我们说的是一个吗?我是听说,是与我爹爹有关的……”
他亦想不明白,“与姬相能有什么关系?”
她翻白眼,“就是不知道我才要来查!”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以前爹爹,总的不允许我动他的那个箱子,我有一次偷偷去撬锁,被他发现了,跟我发了一通的脾气呢!”她说着,走到了他的床边,一边的柜子里,一个褐色的盒子,压在几本书下,她拿了出来,一怀能抱住的盒子,上面挂着有些锈迹的锁,雕刻的十分古朴的花纹,看起来,并不显眼,他刚想撬锁,她却眨了下眼睛,“别动,弄坏了呢!”然后自头发里拔出了一根细丝,在锁孔里扭了扭,几下,便听见噗的一声,锁开了。
他目瞪口呆,看着她,“原来皇后娘娘还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盗侠,所谓梁上君子,不知说的是不是就是您老人家?”
她高傲的扬起了头,对着他得意的道,“没点看家本领,穿过来怎么混?”
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懂,她却已经专注那个箱子去了,“以前要不是怕爹爹再生气,我定会将箱子打开,现在……我倒是希望爹爹与我生气,可惜他已经……”她摇了摇头,开了箱子,却见,里面并没有什么珍奇异宝,却只是些小玩意。
最上面放着一个小荷包,似乎已经很古老了,拿起来,一股子霉味,很是难闻,可是上面似乎绣着什么字,将油灯贴近了,她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王语嫣……”呃,神仙姐姐?金庸大师笔下的那个美女?难道她穿到了天龙八部里自己没察觉到?
她不禁有些郁闷,“王语嫣是谁?”
他摇头,“或许是姬相的哪位红颜知己。”
她皱眉,“不记得我哪位姨娘姓王啊……”
他也跟着翻,却在下面翻出了一副小画,“这个画的好像你!”
她一愣,将画展开了,一副并没有装裱的,已经泛黄的画……她不记得爹爹从前会画画,这画,却似乎画的很是传神,那眉目间带着的清扬笑意,仿佛夏日里美丽的荷花一般,带着点点露水,清纯美丽。
“像我吗?”她歪着头。
他道,“或许是你娘。”
她想了一下,她已经忘了她娘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是个很温婉的女子。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听见老王叫了声,“大公子……”她一愣,赶紧推司空彦,“不好了,是我大哥来了,你快,快躲起来!”
他皱眉,“我那么见不得人吗?怎么每次你都让我躲。”
她焦急着推着他,“让我大哥见了定会骂我的,你快躲,别罗嗦了!”
她咬着唇,看了看床,直接道,“进去,快进去吧!”然后便将他塞了进去。
刚将床单放下来,将他盖在了里面,便听见了推门声,她连忙转过头看向门口,却看见,大哥身后,还跟着司空希。
她的笑容,立即凝固在了脸上。
司空希亦是看着她,复杂是眼神,让九媛看不清。
两人一起走了过来,姬慕风微微皱着眉,看着她,“你怎么会自己跑来,可知深更半夜,该有多危险。”
九媛拢了拢头发,道,“我现在不是没事!”
然后看他身后的司空希,“皇上……怎么也来了……”不在宫里陪你的新新娘吗?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姬慕风也不管他,只看着九媛,道,“天色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点头,却转头,抱过了那个箱子。
姬慕风眼睛一沉,“你拿这个做什么?”
她道,“是爹爹留下的遗物,我要带在身边。”
姬慕风深深的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瞥了眼身后的人,他终究没有开口,没有再说什么,揽着她出去。
九媛回头看了眼床,无奈的叹了口气,床下的人郁闷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想着,他堂堂风流潇洒,玉树临风,迷倒万千京城美人的六王爷,竟然就这样被她扔在了床底下?
老王送三个人出了门,马还在外面,九媛刚想上马,却见两个人,都伸出了手来,作势要让她扶,她望着两只手,顿时有些愣怔,看了眼脸色深沉的司空希,最终,却选择了姬慕风的手,司空希的手,却停在那里,他定定的看着九媛,脸色更加阴郁,最后,沉沉的看了眼姬慕风,转身上了马。
到了皇宫门口,姬慕风便不能进去了,九媛回头看着姬慕风,姬慕风依旧带着风轻云淡的微笑,望着她,她叹息了一声。
就算逃的再远,最终,也还是要回到这里吗?
进了宫门后,司空希便一直单手背在身后,走在前面,一直没有回头。
她亦不想与他说话,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那样沉默的走了一路,空气,在两人之间,都仿佛要凝固了。
到了龙霄宫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你进去吧!”
她顿了顿,差点脱口问出,你不进去吗,可是,却还是强硬的咽了下去,没有说话,自他身边,默默的走了进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消失在眼界里,那一日,她并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最后,他还是默默的走向了御书房,阴霾的天空,仿佛一块大石头,即将自天际压下来,一个晚上,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变了的,是她,是他?还是,他们?
*
那一晚,是九媛在龙霄殿的最后一晚。
第二日,圣旨下,九媛搬回凤禧宫,九媛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圣旨,翎若在身后看着,满脸疑问。
“到底昨晚在外面发生了什么?”翎若边收拾东西边问。
九媛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啊。”
翎若不相信,“怎么会,定是又与皇上吵架了吧?”
九媛淡淡一笑,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事实上,其实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翎若皱眉,“那怎么会突然……”
九媛摇头,看向了外面阴沉的天空,怕是会下雨了吧?
“要是我知道为什么,那就好了……”她幽幽道。
可是关键,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啊……
*
由此,宫中传言,荣宠一时的皇后,终于不负众望的迅速失宠了,如今的新宠,乃是那个刚刚怀上了龙种的兰嫔王宝婵,只是皇上迟迟没有下旨升她的品级,有人想,估计是想等她生下龙种,再下旨不迟。
比起九媛从外表的淡然,到内心里的绝望,李湘南,却正好相反。
她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一副绝望的歇斯底里样子,紧紧的攥着拳头,将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宝婵,从头骂到了脚。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皇上与我同床共枕了几年,我都没有一点消息,与她不过几月……”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道,真的是我的原因,才会,迟迟无法怀有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