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县中,吕布有幸结识了诸多游侠。与并州不同,这边的游侠更加的钟爱自己的家园。就连一个樵夫,也懂得兴亡有责的道理。
马腾便是这样一个樵夫,在羌人作乱的时候,他背着柴火,一把砍刀可谓是舞的密不透风。
在张掖县的酒宴上,便属他喝的最多,最爽迈。
马腾字寿成,扶风茂陵人,祖上乃伏波将军马援。他身长八尺馀,身体洪大,面鼻雄异。他的父亲曾任天水兰干尉,后失官留居陇西,娶羌女为妻,生下马腾。马腾年青时贫穷,无产业,经常从彰山砍伐木材,背到城里去卖,来养活自己。
吕布看的真切,酒宴之中便属马腾吃的最多,吃完后,他便早早离去,提着酒肉说是带给儿子吃。
第二天早,吕布带着张奂和胡车儿等,想着早日到达武威。遇见天光不亮便来到张掖中卖柴的马腾。
两人打个招呼,攀谈起来:“奉先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酒宴之上,吕布隐瞒了自己将军的身份,而他的名声在凉州,却也鲜有人闻。马腾比吕布大,便与吕布唤一声小兄弟。
吕布也不瞒着:“寿成兄,我需要带着老师回武威。”
他对马腾的印象极少,依稀记得之后董卓曾极力拉拢过此人。董卓死后,吕布流亡中原,鲜有关注长安,也不知晓在日后,马腾也是一名诸侯。
马腾闻言,大笑:“倒也巧,某今日也要去武威一趟,有人委托某护送其一段路。抛去吃住,一日另算也有二十钱哩。”
即便是豪气的游侠,也需要用钱过日子。游侠不事生产,便以这些零碎的活计为生,凉州境内习武成风,也不太平。好在马腾也算是小有名气,而且素来忠实,若接活必定会全力完成,所以这一类的活倒也不少。
马腾走在吕布的旁边,望向马车,不由问道:“不知奉先的老师该如何称呼?”
“张奂张然明。”
吕布淡淡回应:“家师偶感风寒,不便见客。”
马腾却是面露激动的神色,急切的问:“可是凉州三明的张然明张将军?”
吕布点了点头。
马腾一下激动的不行,连连感叹:“凉州三明可是凉州走出去的人杰,只可惜皇甫将军已逝,段将军枉死,只剩下张老将军还在了。”
他很想打开马车上的帘子去见见当年的传奇人物。对凉州人来说,凉州三明已然是一个时代,他们以赫赫军功证明了凉州人同样也可以缔造传奇。但现在的凉州人也是痛苦的,大汉诸多主流世家的打压,使得凉州的世家寒门再也没有人同凉州三明一般入主朝堂。
现在的凉州,已经是被边缘化的凉州。豪强林立,羌人作乱,无数百姓困苦不堪。凉州人已经对大汉充满了怨声载道。
马腾还是忍耐住拜见张奂的念头,对着吕布吹嘘着:“小兄弟,我这辈子怕也酒这样了,不过我有一个儿子,名唤马超,之后定要好好调教于他,让他为我们凉州人争光,不坠祖上伏波将军之名。”
伏波将军是马腾经常念叨的词汇,可以想到的是,他一直对家道中落耿耿于怀,希望能够多提先祖让别人高看。
一行人便朝着武威缓缓而过。
东都,洛阳。
光和二年的夏日比往年来得更早了一些,即使才五月,也让人燥热无比。全国各地都呈现了不同程度的旱灾,征用民夫修建水渠已经成为各个地方必须要做的事了。洛阳城内的百官,却不约而同将旱情隐瞒,只因为当今的皇帝对鸿都门学的学生愈发偏心。
“京兆尹,司隶校尉,四门都尉都开始任用鸿都门学的优伶,那群小人哪懂得怎么为官,朝堂便是乌烟瘴气一片啊。”
阳球来到京兆尹上,痛心疾首向杨彪陈述利弊。杨彪却是不满的瞪着他,他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却又操心国事了。
对于杨彪来讲,阳球确确实实算是一位猪队友。
本来他上报弹劾王吉,只是为了杀杀宦官的威风,却没想到阳球如此出格。尽管皇帝看在杨家的面子上没有马上处置阳球,但成功的让皇帝对杨家产生了不满。要知道,大汉四百年,多少世家已经消失在长河中,天底下最大的世家,不还是刘家么。
鸿都门学的学生安插在朝堂之上,便是刘宏的博弈和反击。包括袁家等一些重臣也知晓,这是皇帝在谈判,他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持静默,然后争取条件。
只有耿直的阳球才会想着朝堂之上变成乌烟瘴气一片。
但他又不能将不满说出来。毕竟诛杀宦官,使得朝堂为之一清,杨家同样借此收获了莫大的名声。
他叹息一口气,很想将许多东西明明白白的讲给阳球听。事实上,杨彪还是很佩服阳球的,官位越高,人的心思便越活泛,很少有见到如此忠直的大臣了。他不想阳球之后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但是,他只能先把阳球含糊过去。
而洛阳城外,一队人马跟随着人流缓慢入城。
华雄担任车夫,一双虎目扫视着许多来往的路人。在马车内,除了李儒之外还有万金。他们此行的任务便是打点朝堂,使得董卓能够留在凉州。
李儒是董卓的女婿,虽为寒门出身,却身俱大才。他早已看出大汉朝的治下不稳,一步一步为董卓谋划到如今的位置上。羌人与他交好,暗中养着万余西凉铁骑,整个凉州无人不晓豪强董卓的声名。
而董卓若是前往并州,苦心经营的一切化为乌有不说,也不再有第二个机会让他积蓄力量。毕竟,没有一个地方的世家会欢迎一个外来者分享他们的利益。
李儒坐在马车中,缓缓的消化最近了解到洛阳城的情报,他先后拟定了几个拜访的名单,袁逢、曹节和董太后赫然在其列的第一行。
不得不说,董卓的路子是真的野。董太后是刘宏的母亲,董卓却是凭借着本家的身份早早与其搭上关系,金银财宝年年都有奉送。不但如此,还能够在宦官和世家之中左右逢源,两边都说他的好话。
毕竟董卓的势力不在于朝堂,而是在凉州。而在诸多人的印象中,凉州不过是临近边境的苦寒之地,不值得上心。
李儒在不间断的思索着,一双眼眸晦涩难明,如同阴冷的毒蛇在暗中蛰伏。更改皇帝下达的诏书或许不易,但更改皇帝的想法对李儒而言却是不难。进了洛阳城后,他便勒令华雄,寻一处客栈住下来。
华雄闻言答应,寻到一处环境还算好的客栈。
客栈内的人,不少书生在针砭时弊,热热闹闹的鸿都门学自然是在其议论的对象,无数人同仇敌忾,认为是一群小人蒙蔽了圣上。
李儒带着华雄住在二楼,听一个人的慷慨激扬之言不由蔑笑。
“这群天真的士子啊,还是把洛阳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