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步度根来到洛阳的时候,整个洛阳城都惊动了,北面的鲜卑蛮子竟然恳请议和。巍峨的宫殿上,只听步度根面容苦涩,道:“之前鲜卑对汉多有冒犯,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伟大单于檀石槐愿重修鲜卑与汉两国之好,互止兵戈。”
只听他说完,朝堂众臣的面色精彩纷纷,不少人更是面露喜色。只听太尉段颎言道:“此乃陛下武德之功。”
刘宏闻言大笑,所谓鲜卑并未在他眼中,只是桓帝在位时的鲜卑祸患被他解决,不更是证明其是天命所归么。
只听步度根苦涩道:“吾主愿献上好马千匹,牛羊五千,美女十人予汉皇,愿汉皇万寿无疆。”
一听有美女,刘宏双眼便亮了起来,却听曹节闻言站出,淡淡道:“鲜卑人侵我汉土,劫我汉民,如今打不过便来议和,巍巍大汉岂是尔等随意打发的?”
步度根面色更苦:“此乃误会,不知大汉要什么才能解除误会。”
曹节眯着眼:“若鲜卑奉吾大汉为宗主国,历代单于皆由皇帝所册封,大汉才与鲜卑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刘宏双眸一亮,振奋不已。放眼大汉疆域之外,匈奴内附,羌人、乌丸不敢侵汉,西域小国不足为虑,唯有鲜卑乃顽疾。若鲜卑称臣,巍巍大汉,安若如山。
步度根却是双眼冒火,低喝:“此事决不能行。”
他向前一步,昂着头道:“鲜卑之土,富有万里,如太阳般耀眼;引弓之民,二十余万,如星辰般璀璨;伟大的单于檀石槐只是不忍生灵涂炭,若汉国如此折辱鲜卑,届时,二十万铁骑南下,血洒万里。”
段颎则是大笑:“吾听闻五原郡骑兵不过五千,却杀的鲜卑人数十万。不知使者可有此事?”
步度根神色复杂,被五千骑兵被迫求和,这是他不愿回想起的痛。同时他也了解了,以武力要挟大汉并不可取,雁门关始终是鲜卑人难以突破的屏障,它就像是一个世界的大门,大门之外只有黄沙陪伴着鲜卑。
却见大殿之上的刘宏闻言含怒:“鲜卑若战便战,大汉何惧之有!”
步度根闻言半跪:“皇帝陛下,吾鲜卑愿再献上牛羊三千,以赎罪。”
说罢,他还朝在朝堂之上的袁隗使了个眼色。在他来洛阳的时候,便打听了朝堂之上的一些东西。大汉的朝堂同样充满了龌龊,武官依附宦官与文官对立,他还知道吕布的五原太守还是买来的官。
大汉的人自然不会傻到调走吕布,但是文官也不会让吕布立下赫赫战功。鲜卑议和和文官的诉求是一致的。却见袁隗向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臣听闻,国虽大,好战必亡。如今鲜卑愿议和,态度恳切,何不成全呢?”
刘宏皱着眉,思虑了片刻。作为一国之主,他也明白让鲜卑称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实在是鲜卑太大了,即便倾全国之力北伐,只要往大漠山脉深处一躲,那汉军就无可奈何。
他思虑了片刻:“便依爱卿之言,传令五原太守吕布入朝觐见,朕要好好赏吕卿家。”
步度根闻言,脸色不由变白了几分,行礼告退。
鲜卑议和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汉,地处中原的人感受并不深,但并、幽两州之民闻言皆沸腾了。五原太守吕布,以五千骑兵硬生生将鲜卑打的求和,这该是怎样的实力,几乎整个洛阳以北,皆知晓吕布、戏忠这两个人的名字。
而在洛阳以南,时常关注北面消息的曹操听闻消息,则是关在门内足足有一整天。若非丁夫人见状不对,让人请夏侯惇前来,恐怕曹操会关自己更久。
“大兄,怎么了?”夏侯惇见到曹操如此不正常的模样,不由诧异问道,最近明明天下太平,大兄却一脸心事重重。
曹操喟叹:“这吕布,怕是要为征北将军了。”
他从小便学武艺,习兵书,为的是有朝一日,为汉征西北,如今却是让吕布做到了他念念不忘的事。
夏侯惇却瞪大了眼:“这吕布做征北将军,与大兄何干?”
曹操瞥向夏侯惇,心中喟叹更深,怎么身边皆是煞风景的家伙。却听夏侯惇又道:“兄长想必是比不过吕布灰心了,以吾看,这吕布不过是运气好,换做是兄长收拾鲜卑,同样易如反掌。”
夏侯惇随意的言语却是引得曹操生气,只听他沉声道:“五原四战之地,无险可守,元让你教我,如何能够在兵不过两千,人不过五万的一郡之地抵御十万鲜卑。”
“这……”夏侯惇哑然。
只听曹操自言自语:“先散流言,后布陷阱,以区区五原谋诺大的鲜卑,吕布绝非只有蛮勇之辈。当然,吾之感慨并非吕布,而是戏忠,若操得戏忠,如虎添翼。”
曹操的感慨是有道理的,他的族兄弟,不论是夏侯惇、曹洪、夏侯渊等人,武功不必多言,但智商却堪忧。不论率军亦或治理地方,还不如曹操。
他抬头望向天窗,幽幽叹道:“顿丘还是太小了啊。”
此刻,吕布在当初设伏和连处建造起了城池,这一次并非是吸引鲜卑前来,而是真的要建造。在吕布的设想中,这应该是一座兵城,就像最初的长安,纵横交错,可守可攻。有此城在,五原郡可无忧。
只是,城池建造了,守城人却难找。新城无市集、无酒楼、只有黄沙牛羊为伴,还要担心鲜卑入侵的风险。
吕布喟叹一声:“算了,从长计议吧。”
一郡之地的琐事堆叠两月,很快让吕布脱不开身。好在五原最大的祸患鲜卑寻求议和,吕布只需要治理好民生便够了。而这些,他都推给了崔绪。
在五原郡北上的百里之地,俨然成为鲜卑人的禁地。那些活下来的鲜卑人吓破了胆,将吕布认为魔鬼,飞将之名,开始传遍整个草原。而另一边,檀石槐也病了。
鲜卑虽说为国,实则乃诸多部落相互争斗依存。弹汗山的军队乃是各个部落的支持,而和连一战折戟七万,这个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远的不说,若没有部落的勇士在冬日狩猎,今年的冬天又不知该冻死饿死多少人。这也是为什么檀石槐宁愿不要了名声,也要和汉人议和。
只是议和容易,他想要和连继位的想法却难了。和连在这一战中充分暴露了他的鲁莽和短视,若鲜卑未来的继承人就是这个样子,那离鲜卑败亡也就不远了。要知道,鲜卑的敌人们,都还没有死呢。
可是除了和连,又有谁胜任鲜卑单于之位呢?檀石槐很惆怅,他的子嗣不多,除了和连其余人皆为年幼,想他也是一时人杰,可奈何只是表面风光。
此刻的五原,又迎来熟悉的客人。
成廉叫着宋宪,带着他走入太守府,见到吕布便哈哈大笑:“吕兄弟,不对,吕大人,廉为大人送粮来了。”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成廉老兄来得正好,布正欲组织一场庆功宴,不醉不归啊。”
这场庆功宴,本该是要等到朝廷的封赏诏书才办,只是左等右等,却迟迟不来。吕布自然不知朝堂上诡谲的风云,只当是这是大汉糜烂的常态。
只是,等到傍晚,吕布见到了朝堂上的一个熟人。
却见张让笑意盈盈:“五原太守吕布杀敌有功,驰骋千里,扬汉家天威,封征北将军,入朝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