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萱一步一步走出了灵堂,任由狂风暴雨打在身上却屹然不动。
面容没有半分情绪,沉静的可怕。
李宁远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江北城揽住李宁远微微弯曲的身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宁远想不通,明明,明明他才昏迷了一天,为什么,一醒来,什么都变了?
安暮伊的脚似乎又坡了几分,想走上前去拉住她,可却被纪楚一把拽了回来:“随她去吧!”
安暮伊整个身子顿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大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去哪,帝诺阁,那个她甚少踏足的地方。
时至今日,帝诺嫁给她已经六年有余…
得其另眼相看,不过短短一年…
“王夫,帝大人带着家人过来了。”突然,身后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纪楚身子微微一僵,帝诺的家人来了?
抬起头,纪楚看向那个朦胧的背影,帝家最看中的人就是帝诺和帝辛,现在帝诺就这么没了…
恐怕,帝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
敛下目光,纪楚将安暮伊放在江北城身边:“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伸手拿过小厮的油纸伞,纪楚抬步往前厅走去。
她已痛苦至极,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她心忧其他的事情。
刚刚到达前厅门口,铺天盖地的哭声就传入纪楚的耳中。
“帝辛,你说你哥哥甚得王爷的宠爱,可是,结果呢…结果呢…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我的儿子啊…”
帝辛那张与帝诺酷似的小脸上也挂满了泪珠,弯着腰扶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父亲。
帝江坐在主位上,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可若是细看,便知眼底深处那不易察觉的伤痛。
“父亲,您…您别这样…”帝辛强忍着泪水说道。
“辛儿…你哥哥这一生…太苦了…太苦了啊…”
帝辛揽住父亲站也站不稳的身体,那天的事她都听红枫说了。
帝辛泪目,这…怪不得王爷啊…
纪楚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砰——
纪楚二话不说,一掀袍跪在了老两口面前,喉咙滚动,纪楚略带几分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坚定:“身为王夫,危难之际,没有护好二弟,让他枉送性命,纪楚有罪!”
砰,砰,砰——
说完此话,纪楚俯首,一个又一个的响头扣在地上。
帝辛伸不出手去扶纪楚,只能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我知道哥哥的事情与你无关,王夫莫要如此。”
纪楚却好似听不见帝辛的劝说,固执的磕着头,帝诺的父亲捂住嘴,颤颤巍巍的坐在了一旁,别开目光,不再看地上的人。
帝辛终于空出了手,蹲下身子,想要扶起纪楚:“王夫,我们担待不起,快快请起吧。”
纪楚抬起头,额头已经青了一半,却还是固执的将帝辛的手扳开,继续磕着响头。
担得起,怎么担不起?
是他当初求冷凝萱放过宫丝蕴,归根究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
怎么担不起??若不是他,帝诺怎么可能会死!
他有罪,他的罪,哪怕惩罚他孤独一生也还不清!
帝江站起身,低头看向不停扣头的纪楚,目光复杂:“吾儿何在?此事,还望摄政王出面解释清楚,帝诺…死因为何?”
纪楚瞬间就停住了扣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可见刚才他有多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