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农家院,三间大瓦房宽敞明亮,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块小菜地,种着豆角和萝卜。午后的阳光洒在这个小院里,安宁祥和。
院子里的空地上堆满了旧纸箱,田橙的任务就是整理杂物间,这些旧纸箱是田橙从杂物间里搬出来的。
她正忙活着,在院子里摘豆角的田妈妈问:“你帝都的表姑给你介绍的那个怎么样啦?”
田橙整理旧衣物的手一顿,唉,就知道回来逃不开相亲的事儿,她没好气地说:“给我介绍了个没上过大学的!就说嘛,她一直都看不上咱们村里的,哪会那么好心给介绍对象啊。”
田妈妈站在小菜地里,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悲色,却偏头数落田橙道:“其实你姑妈也是好心……”
“知道啦,会好好跟她说的。”她跟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谁都不敢得罪,唉。
她妈把摘好的豆角放在地上,边给菜地浇水,边说:“……街坊给你说了一个男的,三十啦,帝都户口,有独立房子,就是矮了点,身高跟你差不多,一个月挣个三四千,你看怎么样?”
田橙拍了拍小时候穿过的小裙子上的灰尘,头也不抬没兴趣地道:“不怎么样。”
她妈也不浇地了,站在菜地里,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说:“怎么又不怎么样?人家有户口又有房的你还想怎么样?别一天天以为自己怎么样似的谁也瞧不上。你不就是个头高点,挣得多点嘛,长相也不是太好看,别总挑三拣四的啦,岁数越来越大了……你也知道现在女的剩下的多,你不要,有的是条件比你好的争着要呢,咱得看清楚行情……。”
她知道她妈说的是实情,但她不爱听,好像她们这拨女的就活该凑合似的,她手上收拾衣服的动作不停,道:“没有合适的我就不找了,干嘛找个不喜欢的闹心啊,犯不上,我以后跟妈妈两个人过,多好!”
“你这孩子,净说孩子话~哪有不结婚的!”田妈妈被她逗乐了,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其实这婚姻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对心思整天吵啊是真不如一个人过,但人家都结婚你不结婚,社会上也有压力,唉……咱们再找找看吧。”
田橙其实心里也挺着急的,她已经28岁了,女生岁数越大越不好找,但一直碰不上合心意的,她也没办法,她就是怕自己到最后都找不到真正爱的人。要是找一个不爱的人凑合过日子……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抖了一下身子,拍拍那些好多年前的旧衣服说:“妈,这些破衣服都当破烂儿卖了吧?放着多占地方啊,还招虫子。”
田妈妈有些费力地直起腰,看了一眼,道:“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破家值万贯!”
田橙又打开一个箱子,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里面装的是她小时候的参考书。她父母是普通农民,每年的收入十分有限,平时一分钱都不舍得多花,只有给她买参考书的时候从不吝啬,田妈妈甚至会坐车去省城给她买参考书,所以田橙这个山村里的孩子竟然考上了全国重点大学,当时在村里可是一件大事!
她把那些书擦干净又重新放回箱子里,那时候帮自己买这些书的人,有一个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睹目思人,物是人非,还未来得及尽孝呢,这一辈子的父女缘分怎么就这么浅……她偷偷用手抹了抹眼泪……
当年田爸爸的葬礼办完后,曾有亲戚语焉不详地私下跟她说:“此地不宜久留,你争口气,以后把你妈接走,唉……”
她知道,妈妈老了,已经需要自己照顾了。妈妈一个人在家,家里或者地里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多了,怎么好意思总麻烦别人?妈妈肯定要多吃苦受累,这么大年纪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一直拼命工作,努力挣钱,也不像同事们们似的经常买衣服、包、零食,就是想尽可能多地攒下钱来,在帝都买套小房子,把妈妈接过去住。但她没告诉过妈妈自己的这个想法,怕妈妈更加拼命干活……她这几年通过工作和省吃俭用已经攒了一些钱了,但相对于帝都房价却是九牛一毛,唉……
她边想边整理着……咦?这本书怎么鼓鼓的?她打开鼓鼓的那一页,发现里面夹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五角星。她记得这个,小时候家里没钱,买不起玩具,她有很长时间都拿着这个小五角星玩儿。这个五角星怎么湿湿的?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把眼泪抹上去了吧?她把它攥在手里,心想:以后就随身带着这个,用这个时刻提醒自己,要加油,多挣钱,争取早日把妈妈接出去!
她没注意到,她攥着的五角星发出了五彩光芒。
她把书全都整理好后,突然想起妈妈的一个心愿,自从田爸爸去世后,田妈妈开始笃信佛教,一直想去燃灯寺拜佛,她道:“妈,你不是早就想去燃灯寺吗?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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