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女儿河畔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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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的痛 1 2 3

1 ……她看见他了,在一棵大树后伸出半个脑袋。她知道他又在逗她,跟她转上圈。她捧着饭盒奔跑过去。他没走,双手亮着见底的饭盒嘻笑着迎了出来。

“你不吃,我也不吃,!”她生气的嘴撅起来,湿润的眼睛看了他一下,又歪着脖子把眼神睨到地上。

“我吃完了,你看看,你看看,”他边说眼睛环视左右,举起亮底的饭盒用小匙敲了起来。然后走在前边,来到她坐过的石台上。

“那你把菜吃几口,”她泪眼汪汪先坐在石台上望着他说。

“那好,我吃,”他张开大口等着她送来的菜。

她高兴了,小匙满满的把菜挖起来,渐渐抬起,底下端起护驾的饭盒。

他的头又偏了,先偏向楼房北侧的路,突然抬起手说:“你看看那,你快吃吧!”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有一个同学,不过没有看她们。她知道他又在逗她。

“你快吃,我上楼了,”

看他离去时甜甜的一笑,一股热浪又在她的心里涌上来,她多需要他的照顾啊,也许这就是书上的爱吧!她体会了这爱的滋味是那样美,那样甜。正因为有了这些,才使她的生活充满了幻想。然而她能紧紧的抱住他吗?让他永远那样看她,她也永远那样看他,他甜甜的一笑是那样的让她心颤。可她有这个力量让他不离开她吗。一股凉意又从她的心头忧忧的泛起来。

下午下学的时间到了,柱子、孟兰收拾完作业,随着拥挤的学生走出楼门来到车棚。突然柱子发现青青的车子不见了,丢了?他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青青。孟兰也瞪起一双傻愣愣的眼睛说,“再回教室找找。”

柱子转身又跑向楼门上楼来到教室,他看到扫除的同学里没有青青,又跑回车棚。他知道了,青青是先走了,都怪他,整整一天他没跟她说上几句话,也没看她。

孟兰也想到青青一定是先走了,低声的说:“我们走吧!”

他们来到路上,也加快了回家的速度,一阵沉默之后又说起话来:“今天术学课杨老师讲的多好,可她的声音还没有咱学生的声音大,”孟兰说。

“明天谁在说话我就站起来说,听课的学生也有。”

“你千万别说,你要说明天我就不来了。”

“以后我向班里提出,上课不说话的学生是三好学生。”

“上课不说话的学生也有学习不好的。”

“可这必须是一条,”柱子说话脚也用上了力,脚下的车蹬子被他狠狠的蹬着。

“今天这情况王老师肯定会知道,明天会再次宣布课堂纪律,违反纪律的同学肯定会受到处罚。”孟兰说话间车身一晃,忙一只手搂在柱子的肚子上。

太阳艳丽的挂在西边的天空,脱去了刺人的面纱,羞色的露出一团乳白色的润来,在一片崭新的天空中越发的炫耀着迷人的光彩。路两旁嫩红色和青白色胡子的玉米棒和一半青一半红的高梁头一动不动挺拔的立着。

看着情朗朗的天,柱子和孟兰的心里又充满了喜悦和兴奋。她一只手在他的腰间不时的起落,向路边伸出的脚尖,不时的荡到伸到路面的草尖上。她有时望着两旁青翠的原野,又不时的抬起头看看柱子的脸,看看他日渐成熟的男子汉的脸。他的脸也像随着她的脸微微的上红了。她又想想中午那顿饭,她觉得那是她有生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是香着,甜着。她有些激动了,见前后无人她大方玩皮的把她涨红的脸贴到他的背上。

柱子来到家门没有进家,忙跑进禹家的后院,他要看看青青回来了没有。禹老太太今天没有往日的笑容了。眼角边和长圆脸上堆堆处处的皱条一天之中像顺成了一个方向。老去的嫩白色皮肤虽依稀可见,但滋润的白色已经退去,剩下了一面松弛的皮。只有那副眼镜威严的挺着,罩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柱子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这是天天看他笑成一朵白花的禹老太太吗?他忙向前几步脱口叫着“奶奶!”

“柱子!”禹老太太少有的重音低沉的出口了“多远的路啊!早晨你仰着脖答应的我,青青却一个人回来了,路上有点什么事,我跟你大姑怎么交待呀!”

“奶奶,今天我错了,明天我一定盯着青青一起回来。”柱子音颤眼睛也痴了,直愣愣的瞬间忙趴到坐在屋中的小桌上做上作业,目不斜视的青青脸边,“青青,有不会的吗?”语调少有的温柔。

青青今天本来又下了决心,再也不理了这傻柱子,但突然间又觉得一但激进了这他,就等于双手把他推给孟兰,这可是孟兰求之不得的。忙露出笑脸,移动闪亮的眼神集在柱子的脸上,说:“这一道我不会。”

“哪道?”柱子忙蹲下身去又拽来凳子,

柱子终于在禹老太太面前找到立功的机会了,忙用笔指着那道题把他的理解说出来。禹老太太站在屋门边睨着眼睛也凑近了些,松弛的脸又慢慢敛了上去,苍白的表情中荡出一丝微笑。

禹大胡子今天翻了一个身,冲他的外孙女展出一丝微笑,脸上又显出狡黠的智慧。柱子又看到了老人们口中的禹大胡子,他的笑还是东家的笑,商人的笑。解放前禹大胡子在沈阳有买卖,在老家城里又开了两家工厂,一家棺材铺是解放后本市最大的木器厂。裁缝铺是本市最大的服装厂。他的女儿至今还在那个厂里。解放后禹大胡子首先响应政府号召,将工厂献给国家,并来到农村居住。他的户口还是人们说的红本,他还是那个工厂的退休工人。人们没有忘记他对国家的贡献,在以后的运动中只给他定个资本家,没有查抄他屋中的财产。

看着外孙女快乐的笑脸,禹老太太的笑容又长时间留在脸上,阴森森的眼睛又放出喜悦的光来。她又留柱子吃饭,柱子心里想走,步子却一步不迈,眼睛盯上禹老太太的脸,显出一脸的苦相。

“吃吧!”禹老太太又是往日的笑了,话语也是往日的亲近和温柔。

青青也跑过来拽上柱子的胳膊说:“吃吧!吃吧!吃完饭再让姥姥讲个故事。”

柱子笑着说:“那听完了故事我回家去睡。”

青青抿着嘴似笑非笑,眼线向房薄顶上挑。禹老太太见外孙女高兴眯缝起眼睛说:“吃完饭,听完故事姥姥送你。”

2……青青万没想到她晚上的损失比白天还大,她怎样才能留住他呀!她闪动的眼皮对着姥姥家的房薄翻了翻。

青青今天的心里复杂多了,眼睛闪动着看柱子吃完饭,又听完故事,眼巴巴的看他走出姥家的后门。

柱子回家进门就说:“妈,今天的土豆丝真好吃。”

“好吃,那妈明天还给你炒。”

“妈,明天再炒你放点醋。”

“你这傻小子今天的土豆丝妈放了不醋你没吃出来。”柱子妈说话,眼睛也狐疑的看起儿子。

柱子心里一跳,忙说:“妈,我怕你忘了。”

张小二下学回家进门就向他妈说:“人家上学都有自行车,他没有来回走十六里路。”

小二妈说:“你哥说,过几天补助下来给你买一台新车,他托人在要好车票呢。你就给妈好好念书。”

小二高兴了,他这才把一天的烦恼全忘了。这一夜他就想他骑上了自行车。上学、下学就在她们身后骑,柱子骑的旧车子早晚会有爆胎的时候。到那时,他带上孟兰让傻柱子在身后眼巴巴看,看他崭新的车子闪出一溜亮光。但小二没有想到孟兰上二年中学,柱子的车胎一次没有响在路上。这是后话。

柱子、孟兰、青青他们愉快的中学生活一晃就到了第三年的夏天,期末考试结束,老师公布了期末考试的结果,柱子、孟兰、青青的总分分别排在前六名。同学们又对本期的三好学生进行了评选。选票结果,柱子、孟兰、和青青都被评为三好学生。

这一天三个人放学回家,一人拿一张奖状,像考上状元一样蹦着回到各自的家中。又都奔向各自的妈和姥姥。

“妈,你看,土豆丝没白炒吧!”柱子进门兴奋的拿出奖状说。

“我儿子真行,”柱子妈边笑又换个口气说:“儿子,下学期妈不炒土豆丝了,妈给你炒别的。”

儿子认真,愣愣的微张着嘴,说:“妈,那你炒啥?”

柱子妈边笑,眼睛转上屋中的菜来,去了土豆,芹菜还有什么呢。对了,再炒土豆丝给我儿子加几根芹菜。“再开学妈给芹菜炒土豆。”

“妈!那不还是土豆丝吗。”

娘俩个相互的都笑起来。

孟兰妈见闺女的奖状躺在炕上连声的说:“我闺女真行!我闺女真行!”

禹老太太搂着外孙女笑个不停,她一口一个心尖,一口一个宝贝。

柱子他们新的暑假生活也很丰富,做作业、打柴、挖菜,在田野,在河边,在禹老太太小院幽静的瓜棚下仔细听起了牛郎和织女相会的声音。他们都尽情的享受起无忧无虑的生活。

开学了,他们上了初中三年,第一节课老师首先提出了本学期班长和其它委员的选举方法。今年班干部选举没有成份阶级之分,正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各科课代表,只要是好学生都可以。开始吧!同学们兴奋的将写上名字的纸条揉上,放到前边的纸筒里。

“董一柱,”站在老师讲台桌前的李多同学大声念出,黑板下的女同学刘苹在黑板上先写上柱子的名字,然后按正字的的五个比画先写出一横。孟兰、李青青、杨伟、等同学也都在柱子的名字后排开,最后选出结果,柱子当选为班长,孟兰学习委员,李青青生活委员。下学的时候在老师的提议下班长组织了第一次班委会,并制定了新的课堂纪律。会开的时间较长,他们开完会走出教室,天黑沉沉的压了过来,三人决定将唯一的一块塑料布包上三人的书包,由孟兰抱着,柱子带上孟兰开路,青青跟在身后。

他们三人骑到回家的半路上,大雨点还是由稀渐密“哗”的一声扑面打在她们的脸上、身上。柱子带孟兰颤抖着身子先蹦下车,青青却“呵”的一声摔在路上汪水的坑中,起不来了。柱子忙放下车子搀上青青说:“摔哪了!”

“我的脚不能动了。”

“上前边的瓜棚吧,”孟兰在雨中颤抖着喊。

她们前边不远处有一座几根木头搪起的瓜棚。棚顶很厚,三面有墙,棚里没有人。柱子忙背上青青,孟兰随后也不管车了,踩着泥泞的水,顶着扑面而来的雨,半睁着眼睛闯进瓜棚。才二年多的时间,柱子个子高出孟兰、青青一大节,身体也像个男人了。喉结明显见凸,鼻下的毛也黑了许多。他不费力把青青背进来,又冒雨跑出去,连取回了两台自行车。

瓜棚里,雨水粘在她们的脸上,衣服上。脸上淌出水线,衣服全贴在身上。定神后的柱子这时才发现孟兰、青青单薄的衣服顺着她们的身体凸凹的粘着,她们都显出了青春的美。他的眼睛再也不敢瞫视着她们了,不自然的忙把眼睛移向棚外开阔的原野,望起箭一般雨线弥漫的整个天空。他眼睛向外,心还在她的身上,她们是不是长大了。

孟兰见柱子看她们俩的眼神,又不自然的扭过脸看起野外的雨。她这才把眼睛扫向青青瞄向自已。像脱去了衣服一样,女人的身子已经暴露无遗了,都显露出了她们的女人味。她又想她和青青之间在他心里谁的感染力更大呢?如果将来,将来的将来,他在她们俩之间选一个,他会选谁呢?望他如此出神的样子,孟兰忧郁的心又来了。

3……雨终于停了,西边的太阳还没有落尽,在苍茫的远山中射过来几缕白光,晚霞也在拨开的云缝射出了几道彩线。但乌云和稀稀沥沥的雨丝好像还没有撒尽他们的淫威,转瞬间,又把天上的一点暖意遮住了。

柱子把青青背到路边,又把车推出来,停在青青身边。青青想坐上他的车,可试了几次没敢动身。柱子忙回头对孟兰说:“兰兰,你扶车!”

柱子车把让给孟兰,然后一伏身抱起了青青,青青的双手忙勒上柱子的脖子,两节白臂的胳膊像一个套,严严实实把柱子脖子箍住了。身子也像故意的前倾,柱子想躲都躲不开。她贴着身配合他,直到稳稳的坐在车上。坐稳了柱子还回头说:“坐好!”接过车把的柱子一上车,青青又顺势做个前扑的动作抱住了他的腰。

孟兰在旁边看,眼和心都在颤抖,柱子好像用心去抱没穿衣服一样的她了。青青抱住了柱子的脖子,身体还用上了前倾的力,那种力好像有她姥姥的,也有柱子妈的。是她们合在一起的。她有这个力量和她竞争吗?二年了,从禹老太太和青青的表情动作中看得出来,连柱子妈也有那一层意思,只是有没捅破这层纸,她们在等的可能是时间。她该怎么办呢?

孟兰沉着脸失神的把怀里的书包向青青递过去,接近青青时一蹾猛的推到青青的怀。青青开心的一笑,胜利者的姿态把书包搂在怀里。

她们的车在前边,孟兰默默的跟在后边,天上的云一片片飞走了,心上的云又一片片遮过来,青黑的颜色闪不出一点亮白。雨又像来了,雨声一片骤响。比刚刚那一场还响。孟兰的眼前又被一片浑浊的天弥漫了。迷骛中辨不出家的方向。她仿佛没有家了。

天渐渐的暗了,一股寒风兜上孟兰,湿衣服贴在身上,蓦然间又像把寒冷都贴上了她的心。冷战一个连一个的打。车身晃动中她又闪出早晨临出门时妈站不住的身影。妈站不起来了,她的学还能上吗?她抬眼眭视起眼前,她还在她们身后,她抱得就那样紧。她开始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祈祷,救苦救难的菩萨,保佑她的妈站起来。她不甘心,她要拼一拼。

孟兰一股急切的心赶回家中,她爸孟二包正在地下转着,一脸的阴沉。她妈仰躺在炕上满脸是泪,孟兰忙爬上炕,凑到妈的脸前说:“妈,好些了吗?”

“妈没事,快把衣服换上。”孟兰妈有气无力的说。

孟兰见她妈气色还好,忙换上衣服,又来到她妈的身边,她的泪也下来了。这时孟二包又从外屋转进来说:“兰兰,不是爸不让你念书,你妈今天已经下不了地了,爸还要上班,你妈怎么办,”孟二包一摇头又说:“你俩个哥爸是白养了,有好吃的都来,家里有事都说有事,早上你俩个嫂子就站十分钟,爸今天都没有上班呀。”孟二包话没说完树皮似的脸仰向漆黑的房薄顶。嘴张着,吸进的气一口接一口。

“爸你别说了,明天的学我不上了。”孟兰抬手拭去脸上的泪,下地出门去柱子家,她让他向老师给她请个假,她心里清楚这个假是要长请了。也许这辈子都与学校无缘了。

夜深了,孟兰失眠了,她知道她失去的不光是学业,还有更重要的,那是她心中还在努力追求的呀!苍天知道她心中的努力有多难,朝昔相处时她们有共的语言,共同的追求,她还有信心去争取。她不上学了,她离开了他,他的心将产生怎样的变化呀!青青那样美,白皙的脸为女伴的她都想亲上一口,难道柱子一点都不动情?多丰厚的家庭,大人们背后说什么都有,禹老太太把浮财献给国家,那藏着的呢,听说城市要解放,农村的房子就盖起来了,禹老爷子亲自指挥,白天晚上都有施工声音。*****有人就要去挖她家的宝贝,让四大爷豁出命压住了,禹老爷子吓出了一场大病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心里没鬼怕什么。今年禹老太太也不说没钱了,城市的报纸头版头条党高官去访富。

柱子妈看上禹家的不只是几间的房子?也许她看上的正是别人猜想的东西。几年了看到青青就眉开眼笑,又问这又问那。在禹老太太面前也没有一句戗着的话。

隔着屋中的窗,孟兰看到了那悬在空中的月,它弯弯的仰卧着,也像遇到了什么难事,摇摇晃晃的像船一样。可是它不是船,船能载人,船有力量,船总是漂浮在水面搏击着变化莫测的风暴和海浪。可它呢?它有这个力量吗?船有掌舵人,他能使船的力量更强,船的方向更准。可是它有掌舵的人吗?它的命运又驶向何方。孟兰不住的想,她的泪又悄悄的来了。

早晨,孟兰早早的起来了,忙完了屋里的活,看看那个时间又到了她又悄悄的走出前门,来到沙堆上。她轻轻的蹬上去,超过墙头的眼睛又顺着那一条小街,望上那扇她望过的千万遍的大门,和那门中推着车子走出来的英俊少年。不,他已经是青年了,已经有男子汉的风度,一米七几的个子了。他是那样的帅,那样的让她的心颤。那是她的命啊!她真不知道失去了他,她的心将会怎样。

啊!他们出来了,她是什么时候去他家的,他扶她走出大门,又推出车子把她抱到后坐上。然后都没往她的方向看一眼,头也不回骑上车子飞向了小街的尽头。

孟兰站在墙的沙堆上,“呜”的一下哭出声来。正像她昨天所想的那样她失去的不仅是学业,而且是她追求已久的爱呀!

“兰兰!”孟兰妈隔着玻璃呼唤起女儿,孟兰忙抹了几把眼泪,可她的妈还是隔着窗户看到了,她哭了,是她连累了女儿,她大声的向窗外喊“闺女!妈今天就好了,明天你就上学!”

孟兰回过头,抬手又抹一把湿漉漉的脸,听到屋内“呜呜”的哭声,她又习惯的扬起她的头,走下沙堆,奔向屋中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