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雨姗反问着,“公子以为我应该说什么?”
说什么?说什么时候放他离开,说用什么样的法子救他出去。章诲希望如此,但这个话题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用极优雅的动作衣袖擦拭着嘴巴,道:“饭很香。”
雨姗心里暗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她笑了,笑得灿烂,头上的步摇乱颤。
虽无话语,但笑胜任何一句话语,这是会意,更是知心。
“等,等等。”章诲再度唤住雨姗,将手从栏杆缝里伸出来:“上次你在破庙说的话,你说七年前就见过我,在哪儿?”
雨姗望着地牢的屋顶,回过头来,依旧是她的笑颜。于她,那仿佛是前世的一个梦,太遥远了。
“章诲,我说过不会再纠缠你。”
章诲突然像淋了一盆冷水,他想知道什么时候在她的心里种下情种,什么时候让她对自己动了心。章诲这些天努力地想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被雨姗绑入洞房之前,何时有见过她。
她离开了,火光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长得铺满了狭长的地牢长廊。她的木屐传出锐耳的声响,足踝处的银铃随着她的步子声声摇荡,也摇荡着章诲的心。他扶在栏杆上久久的凝望,他竟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期盼着她的到来。她来了,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带来了美味佳肴,带来了可口羹汤,可是他已经见到了她,为什么看到她离去,心里会觉空空荡荡。就算之前的期盼、等候也比现在要充实得多。
“我……是不是病了?”章诲用手捂上额头。
梁骓透过栏杆,斜斜地看着隔壁的章诲,能勉强见到他依在栏杆上,身子还在往栏杆上挤。“你是病了,得了相思病。”
章诲道:“不可能。”
“何雨姗是个好姑娘。”
空气静默,章诲回到床上,纵身躺下,脑海里都是雨姗离开时那灿烂的笑靥。
“梁大侠,你说我们能出去吗?”
梁骓此刻与冬儿正躺在草堆里,嘴里叼着一根草:“一定能。”
章诲不想死在这里,他讨厌臭虫,讨厌这里发霉的气味,身子又奇痒起来,被鞭笞之后的伤口愈合,还有臭虫的啃咬,令他如坐针毡,令他时时感受着万千虫子吞食的痛苦。
文人的名节、雅士的骨节,让他不肯开口,即便再受一次刑,再受几十鞭,他还是不会说秘函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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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姗回到绿绮轩,刚进院门,就看到凉亭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负后,迎风伫立,静静的凝视着落日的方向,衣袂飘飘若神君,濯濯而立如劲松,身脚如琢,双肩如雕,峨冠崔嵬,魁梧伟岸,然,如血夕阳下映出他的轮廓却是如此的单薄。
雨姗轻声唤道:“迅儿。”
他徐徐转身,只须臾从凝重化成了灿烂的笑容,那样慎重地望着雨姗,每次一次凝望都视要把刻入心底。
“我令人备下了酒宴,邀你一起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