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她想过是李氏,许妃出生低微,罗嫔虽是右相外甥女,但还不足成为王妃,她被休之后,李氏就荣升为豫王府侧妃。
“当日你误以为是我做的,可并不是我。而今知道是李妃,你会怎样?让她也付出代价吗?哈——哈,她疯了、老三也疯了,她为老三疯,老三为你疯……何雨姗,本王真是很期待,你们三个往后要如何下去?你不爱老三,一点也不爱,你一心都想逃离……”
“你胡说。”雨姗止住他的话。
知晓她情感的唯有崔隽永,而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约好了这是他们二人的秘密。
“你不爱老三,本王在你眼里看到了和老二一样的眼神。你和老二一样,都不屑争权夺利,你想要的是自在,是你们女人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老三永远给不了你。你是老三的最爱,可你永远也成不了他心上的唯一。本王劝你,要懂得安份,否则有一天,老三会用对我的手段来对付你。”
“胡说八道!”
她不相信,柴迅才不会用这样狠毒的手段来对付她。
不过,柴通将他们的情感看得真切:李妃真爱柴迅,这是事实。
不想给柴通再说下去的机会,雨姗停顿片刻,继续道:“想知道那些证据是怎么回事么?是我花钱买来的。知道为什么宇文鉴做了皇上的军师,却不肯为你和鲁王效力,他是我的人……”
柴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雨姗:“原来本王不是输在老三手里,是输在你手里,是输给了你。”
雨姗得意地笑了。
“那些证据,只是让你与老三反目,好让我再无法怀疑你,没想到你却一直在暗自帮老三……”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即便被伤得体无完肤,依旧无怨无悔地帮助柴迅。就像柴迅所言:今生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个肯为他去做一切的女人。
柴迅不是因为得到了父皇特别的爱护,而是因为他有一个特别的妻子。
“哈——难怪,难怪他会封你为后,不仅因为最喜欢你,而是因为你为他付出最多……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声声大笑,怆然泪下,世间最大的可笑莫过于堂堂吴王输于女人之手。他只道她无屑争斗,却轻易就将他打败,轻易就让柴迅得到了宇文鉴等一大批的能臣、幕僚相助。
“你在闽地忙得团团转只是掩饰真实用意,为老三笼络人才是真。”
如果没有奉天帝给的名单,没有他给出那些贤人、志士的下落,她不会做得这么好。她不过按照旨意行事:“我没你想得这么好。”
柴通止住笑声,歪着脑袋细细地打量,这样的女人无疑才是最让男人心动与敬佩的。不贪功、不慕荣华,善良而坚强,是她身上最大的优点。当他在晋西王府遇见她,只知道她貌美,却不知道她如此能含屈忍辱。
“来人,抬回云粹宫。”
柴通以为了解,他知道的只是假相。她是被迫的,不希望看柴迅做皇帝,不愿意为后,甚至不想让景天为储君……
柴通走了很远,他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的风华,心为之颤动,突然狂声笑道:“我输给了女人,我输给了一个女人……”
他输了,万劫不复,一无所有,宠爱的妻妾没了、儿女子嗣也去了……
他,还活着做甚么?
他争、他夺,却不是父亲中意的儿子,自负心机缜密,却输在一个女人之手。他的一生啊,充满了太多的坎坷。
耳边,仿佛又听到一个稚嫩清脆的女童声音:“大哥哥,我是来找流锦的……”
万籁俱寂,雨姗想将真相告诉柴迅,当她毁自己名节的是李妃。
离了栖凤殿,就看到李妃携着宫娥往卧龙殿送膳食。
在她离京的日子,柴迅的起居饮食都是她在照料,她比许妃更像是女主人。
李妃,是众多女人里最爱柴迅的一个。
看在他是她弟的份上,就为他留下最爱他的女人。
雨姗打消了说出真相的事,就让那陈年的往事埋在心底。
次日,雨姗尚未起来,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进了栖凤殿。
“禀皇后,吴王……吴王服金自尽了。”
过了好一会儿,雨姗才缓缓回过神来。
云粹宫里,吴王的尸体静静地躺在罗帐之中,面容苍白如雪,衣着紫红色锦袍,上绣蟠龙图案,依然是吴王时的宫袍华服,整个人洗得很是干净。
一名女眷道:“昨儿回来之后,他一言不说。到四更的时候,令奴婢为他沐浴净身,今晨我们起来看时,他已服金自尽。”
拳手紧握,雨姗俯下身时,掰开他的掌心,里面有张纸条,上有一行字:“丫头,来世再见。”
丫头,是她年少时,柴通对她的称呼。
记得分离十年后,第一次在晋西王府遇见他时,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霸道、魅惑,而今却是这般的落漠。蹲下身子,为他盖上白绫。
“吩咐下去,让他与吴王妃合葬,葬礼要隆重,从吴王府家奴之中挑选几人去吴王陵守墓。”
一名女眷道:“禀皇后,奴婢愿前往吴王陵。”
“好,去吧!”
雨姗应了一声,看宫人将吴王柴通的尸体敛入一具棺材之内。几名女眷扑到棺材前,呼天抢地的哭着。
“其他女眷一律贬为庶人,派往浣衣监为奴。”
柴通死,是因为他看到了生命的绝望,无论他做得多好,都不是太上皇心目中最好的皇位承继者。
雨姗很快就忆起了鲁王夫妇,雨娴怎样了?
那日雨娴一剑伤她不轻,她险些就丢了性命。但她不希望何保与雨娴出事,到底是血脉至亲,柴迅对柴通赶尽杀绝,但她不希望何家一门也手足相残。
雨姗道:“马上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出宫去趟何府。”
她是一介俗女,最想保住的自然是自己的家人。
何府门前,站着一列侍卫。
碧菱朗声道:“皇后省亲。”
何府的家奴从门缝里望了一眼,飞野似地去回禀何府。
何府大门启开,大门两侧跪满了府中上下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