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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越池(28)

段以满身冷汗,浑身疼得连点头都有些费劲。之后的漫长等待总给他一种等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感觉,意识逐渐变得昏沉之时,却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

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的段以费劲地掀起眼皮,便看见周身凌冽带着森然戾气的越池慢慢走进来,手里还执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段以不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样子,但是心里却总隐约觉得不安,他总觉得这一次的越池跟之前似乎不太一样。

附身在简雨身体里的那只鬼似乎并不意外,转过身去笑意盈盈地看着越池,“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总算再见到你了,不过现在的你可远远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简雨’一把把段以从地上拎了起来,满是挑衅意味地看向越池,“这个惊喜不知道你还喜欢吗?”

越池捏着刀的手缓缓收紧,黑沉着脸色看着她,“从她的身体里滚出来。”

‘简雨’愣了一下,松了手,表情甚至带了点委屈看着越池,“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跟越涵均有关的,果然爱情还是令人头脑不清醒啊。”

见越池没有产生半点反应,‘简雨’也失去了继续演戏的兴致,开始狂妄地大笑起来,“来啊,我不介意你再杀我一次,只要你下得去手,这一刀我就可以永远灰飞烟灭了。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儿,不仅喜欢的人被你给抢了,最后还要死在你的手里。”

闻言,段以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悉数褪尽。

他对简雨不是没有愧疚的,即使平日里的相处还跟往常一样,可他总是不由自主会想如果没有他,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原主按照他的想法过自己的人生,原主跟简雨会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而此时此刻,他的所有想象都被打破,在四八所谓的天机还没兑现之前,她可能就要因他而丧命了。段以不觉得自己能有如此强大的承受能力,承担起一条人命和再也无法挽回的愧疚。

‘简雨’蛰伏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越池的死穴的。亲眼看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无能、恐惧、愧疚足以让他变得不堪一击。

“你愧疚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死你难道不应该很失望吗?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至于亲手杀了越涵均。”‘简雨’摊开手朝着越池走近几步,“来啊,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替越涵均报仇的机会?你难道想他死在自己儿子手里都死不瞑目吗?”

从‘简雨’嘴里吐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魔咒一样将越池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大风呼啸的天台上,越涵均愧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了案件方向的错误,因此不顾带在身边的不过七岁的儿子追上了故意露出踪迹的以杀人为乐的恶鬼。

现实哪里总是会有那么多邪不胜正,越涵均最后还是不敌恶鬼,甚至在受伤虚弱之际被恶鬼附身。

饶是他的意志再坚定也抵不过恶鬼对意识的逐渐侵蚀,他用最后的几分清醒将刀交到了越池的手里,红着眼睛让他将刀刺向他。

呼啸的风,锋利的刀,尖利而又熟悉的声音成了越池之后十年间的噩梦。

越池的双眼随着越发鲜明的回忆慢慢变得猩红起来,在段以惊骇的目光中,越池持着刀直直朝简雨的方向走去,而后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段以的心脏几乎在瞬间静止,连四肢都变得有些不太受控制,他想要出声阻止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他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全陷入漆黑的周遭一下安静了。

半晌,察觉到什么的段以才缓缓睁开眼睛,汹涌的眼泪倾泻而下,一片模糊中他看见刀锋停在离头顶还有三厘米的地方。

越池持着道,脸色冷峻地看着面前的人,“从她身体里滚出来,我饶过你这一次。”

‘简雨’脸上的笑越发狂妄,“你还真是跟越涵均一样盲目自信过了头,而且你还真以为我就是为了抢夺身体吗?我等了十年,这十年来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而且这些哪有看着你痛苦更令我觉得愉快?”

越池的瞳孔骤然紧缩,握着刀子的手也随之收紧。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段以,他没有告诉过段以,在两人第一次说话那回,他就已经被他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朝气所吸引。

他拼命想着远离,却又因缘际会地一次一次靠近。

这一刀不刺下去,或许报仇再无机会,可如果这一刀刺下去后果也许是他完全不能想象的……

僵持之中,越池的怒火在‘简雨’肆意的笑声中逐渐冷却下来。他攥着刀子的手松开了些许,最后慢慢从她的头顶撤了下来。

刀尖砸落在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简雨’看着越池的脸,猛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可还不等她细想。从越池指尖飞出的一道白光却以一种无法躲避的速度朝她飞来,她瞪大了眼睛,却闪避不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白光慢慢钻进身体。

‘简雨’僵直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朝着越池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越池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刀,看向‘简雨’的同时将刀刃从左手掌心一划而过,鲜血奔涌的瞬间,他缓慢地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最简单的锁魂咒而已。”

说话间,越池已经绕着不能动弹的‘简雨’走了一圈,从他手心流下的猩红的鲜血逐渐围成一个圆形将‘简雨’困在其中,

“当初让你元气大伤的并不是刀伤,而是血,越家人的血,对吗?”手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往下淌血,越池脸色苍白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简雨’。

血腥味将段以在意识沉沉下坠的边缘拉了回来,眼前的画面已经变得很模糊了,就连越池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不那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