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ZC 尚子琛
姚晓静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当初无数次跟尚子琛抱怨过,想要把脸上的胎记通过整形去掉,然后去一个遥远的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没等到那一天,她却已经放弃了自己,选择在楼顶一跃而下。身边那些冷眼旁观的人谁都有错,可尚子琛不该在此之列。
段以敛了敛神,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其实不恨他,对吗?”真正的恨意无法掩饰,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以她的能力,要制造一起意外死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的游荡被这短短一句话做了总结,姚晓静愣了好久才僵硬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仔细思考了片刻,那些因为仇恨和怨愤被覆盖的事实终于现出了真实的面目。
姚晓静转头看着段以,终于露出了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但是现在又好像明白了一点,尚老师没有错。”当时他的答复大约还是顾及到了她的心情。他想要让她成为更好的人,昂首挺胸地走下去,可她没有出息钻了牛角尖,实在愚蠢至极。
姚晓静勉强忍住眼泪,“人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活着的时候,尚子琛是唯一一个不因为她的胎记而对她敬而远之的人。
这份对于姚晓静来说格外特别的关注很快让她催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时至今日她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对于尚子琛究竟真的是懵懂无知的喜欢、还是被曲解的感谢?
而现在,这些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段以看着姚晓静逐渐变虚的身体瞪大了眼睛,越池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解释:“这么多年来撑着她坚持下来的就是那股执念,执念散了,她自然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似乎是不愿意再听到接下来的对话,姚晓静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而旁边的沙发却忽的发出一阵悉索的声响,范旭森整张脸都快皱到一起,一手撑着沙发爬了起来。
“你醒了?”
段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了那么点玩味的笑,范旭森缩着脖子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以及脸色阴沉的越池,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对于一切的记忆就停留在了吵架跑出家门的那时候,他一口气冲到大路上,却险些被疾驰而过的车给撞到。
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之时,之前那道一直不怎么清晰的声音终于清楚地落进耳中,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看到眼前这暂时无法理解的这幕。
姚晓静伤了之后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已经没办法再出现在范旭森面前。段以倒是难得有了耐心,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听完全部的范旭森脸色煞白,差点就要第二次晕过去。
他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该跟段以告白,却又实在琢磨不清楚自己那到底是不是喜欢,可一拖再拖的结果就是看着段以和越池越发亲密起来。
怨气与不甘让姚晓静有了可趁之机,这才上了他的身想着顺藤摸瓜拿下段以的身体。
冤有头债有主,那满屋的狼藉最后还是内疚得跟段以对视头都要垂到递上去的范旭森掏的腰包。客厅完完整整恢复成原样的第二天便是范旭森离开的日子,时间恰逢周末段以到底还是去送了他一程,顺便还拉上了越池。
段以伸手在范旭森腰上招呼了一巴掌,“行了,这都要出国的人了,腰板挺直一点、自信一点,这样子别人才不敢欺负你。而且我记得你英语不错的,过去之后肯定混得开。”
范旭森有些不大习惯,却还是听话直起腰来,盯了段以半晌最后却只是磨磨蹭蹭挤出一句‘谢谢’。
机场人来人往,互道再见之间范旭森很快混进了来往的人潮之中不见了踪影。段以实在受不了这种到处都充斥着离别的气氛,当即拉着越池出了机场。
虽然都没有说破,不过三人也都对附体原因这事心知肚明。段以却装傻充愣地把人给送走了,总归有些过意不去,回程的路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等发现车子偏离方向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了,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段以扯了扯旁边正闭眼假寐的越池的衣袖,“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难不成你要带我去约会?”
越池眼皮微微一动,却是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真正到了目的地段以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他打趣越池约会的时候他会露出那副表情,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西郊的一个墓园。试问会有什么人选择在这种地方约会?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虽然被云层所遮盖,白昼的气温却不算太低。
越池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带路,穿过数十排静静伫立的墓碑之后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他这一下停得突然,段以猝不及防一头撞了上去,正捂着额头叫痛视线却无意间落到墓碑的照片上。
照片上正值花季的少女笑得灿烂,生命却永远被定格在了那一年。
段以一下噤了声,就看越池把进墓园之前买的满天星放在了墓前。自那日晚上之后姚晓静就再没出现,可越池却还记得。
四八:“真看不出来,我们的攻略对象有着这么一颗柔软的心啊~”
段以被它这语气激得一阵恶寒,倒吸了一口冷气搓了搓胳膊,暗道美色误人啊。
“回去吧。”一直没说话的越池忽然转过头来,神色如常。
段以满头黑人问号,“我们这不是才刚来怎么这就走了?不多说几句话交流交流感情吗?”
越池身高腿长,段以说话间也没停下一下就走出了好远。适时起了风,他的声音被清晰地带到耳边,“你不是冷?”
段以老脸一红很快跟了上去,两人的说话声在风中飘散开来,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方才停留的墓碑前面缓缓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谢谢……”漂浮在空中的姚晓静长久地注视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身体随着脸上逐渐扩大的笑意慢慢消散。
今天是尚子琛的婚礼,她想,这么多年,她终于已经可以放下一切去遥远的、新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