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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叔宝计全密友 宇文巧陷正人 (2)

第四十二回叔宝计全密友 宇文巧陷正人 (2)

这丘怀义星夜前来,正值秦叔宝与罗士信在家中闲说。外边传梆道:”有东都差官v有公文。”叔宝出来相见。两个相揖,递出公文。道:”这是台省机密,大人亲阅。”叔宝拆开一看,一似:

雷霆震顶魂惊失,生死临头胆欲摧。

捏了公文道:”李密,兄可认得来?”丘怀义道:”从小认得的。”叔宝道:”王伯当住居认得来?”怀义道:”在济阴王家集,乞大人即刻发兵,”叔宝道:”我知道。这文书兄便收下,待拿着李密,回文时,下官收,恐有泄漏。”丘怀义道:”就此起兵,有甚漏泄?况这公事委大人,是大人事了。”叔宝即吩咐部下亲兵三百名,备三日粮,即时起行,掩捕贼盗。又对丘怀义道:”这文书不可付书记收藏,还是下官收在衙内。”一进衙看他愁容满面,罗士信仰着道:”省中有甚公事,兄这等愁烦?”叔宝道:”却是王伯当窝藏李密,着我捕拿,临期怎好回护?”罗士信道,”何不着他先走?”叔宝道:”苦无人通知。”士信道:”这在我身上。”秦叔宝忙叫衙中备饭,款留丘怀义同起身。罗士信就混在搬饭小厮内,走出衙门,飞也是去了。

来至王家集,恰遇#王伯当,士信原不曾认得,问道:”兄长,这里可有□□伯当麽?”伯当道:”兄寻他只甚?”士信道:”咱寻他□□讲。”伯当道:”兄若果要寻伯当,只我便是。”士信道:”兄莫谎我。”伯当道:”莫道别处,只村前後那个不知道,谎兄?”士信见是了,执着手附耳道:”兄藏了李密,官兵即刻来拿了,兄可快走。”说罢,也不说是谁人叫来,竟自抄路回家。

这边叔宝已自带兵从大路杀来了。本自认得他家里,故意差人打听。到时将他村庄围定,吩咐叫不可放走一人。好是:

网罗张四面,无计脱惊鳞。

只见庄门半开,到里时,桌椅书画,都摆得停当,却没有一人。叔宝与丘怀义,当厅坐下,吩咐手下搜捉,并没一个人影。叔宝道:”这贼是几时去的,且向村中寻几人来问他。”拿得几个村夫,道:”他家中往来甚多,出入不常。今日见他同些人,骑着马,随着两辆小车,以後骑驴骑骡的,络驿不绝,约有四五十人,向北而去。”丘怀义道:”这厮去尚不远,还可追赶。”叔宝道:”正是,向北有三条路,如今将三百人,分做三支:我走中路,丘先生走东路,这一百走西路,分头追赶,务在必得。”这也是叔宝之计,晓得王伯当有本领的人,分开兵势,便奈何他不得,可以脱身。

三支兵,各自追赶,可可是丘怀义兵追着。王伯当望见尘头,知是追兵,却尘小而薄,知是来的也不多。叫李玄邃同家眷庄客先行,自己单枪独马,立在林子里。等得追兵已到,大喝一声,抢出道:”王伯当在此,那一个纳命的来!”一条枪蟒也似飞来。丘怀义见了,先走,这些兵虽勇,怎当得伯当连挑几个,其余一哄走回,反被他赶了五七里。伯当自追及李玄邃,且向瓦岗入伙去了。总是:

如荼罗网密,薮泽满蛟螭。

叔宝追了半日,了无消息,回军。只见丘怀义喘息不停,先在王伯当庄内道:”早是将军走东路罢,可也拿得二贼,我几乎性命不存。如今还是将军,合这三路兵再追,必然拿得。”叔宝道:”怕也去远,况经兵士奔走疲敝,如何是好。”正在商议,却是张通守有文来,约夹剿张金称。叔宝借此推托道:”王伯当是已破之甑了,目下张通守移文,关系军机,不可迟留。我这厢作一角文书回京,一面缉拿便是。”做了一角文书,说”王伯当与李密,先期挈家逃窜,未曾捕获,已经立限缉访,俟获日解京。”自己倒贴出六两银子,作赆仪,二两银子作程仪,送与丘怀义,叫他回覆。总是叔宝见得各衙门文书,凭你天样大事,上边行来火样之急,下边只一角文书回去。上边毕竟驳来,又一角文书回去。似此耽延时日,并道路往回,便有两三月日。官无三日紧,自然阁起。正是:

谁将国事同家事,一任公文似羽飞。

不料这事却犯了对头,是宇文述管理。丘怀义到东京投下文书,宇文述见公文上官衔是秦琼,便兜起前日事了。细看文书,又是李密、王伯当,都已在逃。便叫丘怀义:”你首李密在王伯当家,怎麽两个人,并没一个拿到?”丘怀义道:”王伯当是藏了李密,故此惧罪脱逃。”宇文述又问:”拿他是你与他同去的麽?”丘怀义道:”是,去时他已先走。”宇文述道:”怎本日去拿他,他不先不後本日逃?这中间定有漏泄情弊了。况去的日子不远,怎不追赶?”丘怀义道:”秦琼与小人分兵追赶,是小人赶着,这二贼英雄无敌,跟随又有四五十壮丁,被他掩杀,小人几乎性命不保。”宇文述道:”他一行四五十人逃走,沿途自有踪迹可问,只该合兵追捕,怎麽分兵?分明秦琼规避,把这干系推与你。他主意还是要杀你灭口。”又笑一笑道:”我知道,伯当敢作李密窝家,这也是山东大侠,平日必与秦琼往还。连李密也必竟与他交结,这毕竟是他泄漏机密,纵他逃生。你自去,我自有处,秦琼现在齐郡麽?”丘怀义道:”来时齐郡通守约他同讨张金称,领兵去了。”宇文述吩咐声”去。”发放了丘怀义。却又来算计这秦叔宝。

只为子仇难忘,便思从井下石。

回到宅中,对宇文化及道:”秦琼那厮,我当日不曾害得他,反受来护儿一番奚落。不期他在山东为官,前日丘怀义来首王伯当窝藏李密,我移文山东捉拿,恰正是他承行,一个也拿不来。如今我严限逼他捕捉,题目小奈何他不得;不若题个本,道他向与杨玄感交通,近日又与王伯当窝藏李密,行文缉捕,抗不送官,乞行拿问。把他陷入逆党里边,如何展辨?一边具本,一边移一角公文,着张须陀就军中拿下,将他解京。这可也报得前仇了。”宇文化及道:”父亲此计极妙。但张须陀虽云勇而有谋,这厮更凶狡异常,倘一时拿他不到,毕竟结连群盗,或自己谋反,反为祸不小。如今不若再将他家属,着齐郡拿解来京。若是拿得他到,不必言了。如拿不他到,有他妻子作当,料不敢猖獗,此计更为万全。”宇文述道:”吾儿所见极高。”

奸雄谋计类鸱□,取子还看必覆巢。

到底只愁输一着,人谋未尽胜天高。

果然宇文具一个本,将秦叔宝陷作李密一党,这本没个不下的。他就差下两员官,一员到张通守军前,一员向齐郡,秘密投下,守提犯人,不得违误。这两个差官,星夜出京,分头做事,这是:

缚虎不教轻一着,恐张牙爪误伤人。

总评:

人有论秦始皇当博浪之椎,大索天下十日,毕竟有收放。总是这样有胆力人,拿不着,只须宽着。不然东走胡,南走越,便做出事来。隋家於玄感□党,只是狠处些,所以致成反乱。

自古有天下,逆取顺守,犹恐国祚不长。如隋炀,正所谓逆取逆守者也。无论真主,只如玄感李密,已欲而代之矣。犹不知悔,欲以杀戮威天下,根株逆党,遍及天下,遂致奸徒罗织,良善骈夷,畏死者从乱如归,不可救药。岂非天夺其魄乎!李密被擒复脱,叔宝陷害卒免,固天将假手以夷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