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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寡敌众潍水成功 客作主祝阿奏捷 (1)

第四十回寡敌众潍水成功 客作主祝阿奏捷 (1)

诗曰:

贼盗何能为,抚驭笑无术。

脂膏日□剥,坐使民心失。

萑苻忽生乱,惕息不敢诘。

孰作颍川守,一措盗皆谧。

抚安即令长,攻伐即将率。

恩威两兼着,岂徒守法律?

贼盗有何难制?当日汉时也是山东渤海多盗,汉明帝命龚遂为守治。他召见时,龚遂年纪七十余,矮小,容貌不扬。明帝心疑他不能驾驭。及至他到渤海,出示道:”带刀剑的是贼盗,荷犁锄的是良民。”令行禁止,贼盗皆息。又有一个虞诩,他作朝歌令,设三科募人,把市井一乾杀人、伤人、偷盗、游手、游食,都收来为我用。又募穷民入贼巢做裁衣人,把贼腋下都缝彩线。贼有入城的,都被拿下。这是文官平盗的。若武官平日训练有方,自己足智多谋,这些乌合之众,破之极易。

张郡丞在城中安息,叔宝在城外安营,赏犒士卒。正待回军,只见连明差人来报:”贼首郭方预结连众贼,攻打北海齐郡,兵少不能救应,伏乞回兵速援。”张郡丞传令速行班师,前往北海。叔宝道:”北海城小,守备单弱,全军往救,恐有不及。不若小将先简精兵万人前行。”张郡丞道:”岂有独劳将军之理,如今先点精兵一万,我与将军、罗先锋前行,其余樊、唐两校尉,点领慢来罢。”三人罗士信居前,秦叔宝居中,张须陀在後,望北海而来。

行不上两日,探马报:”北海已被贼人打破,县令鲜於乐全家被杀。县中仓库,城中金帛子女,尽被掳掠。目今已离北海,在潍水安营。”张郡丞道:”果如秦将军所料,势不能及。但此贼既破北海,志得意满,部下俱有所掠,毕竟兢渔酒色。我此行虽不能救北海,若能破此贼,犹可救全被掳百姓。”就催军竟向潍水,堵杀方预。

不惜一身擐甲胄,坐教万姓脱羁囚。

将至潍水,叔宝进见,道:”今日意气固是贼骄我锐;但我兵星夜而来,似乎彼逸我劳。不若结营於此,明日进战。”当下张郡丞居中,秦叔宝居左,罗士信居右,都结了营。仍严加防范,以备劫营。这边郭方预知道消息,忙召部下计议。一个管军司马展勇道:”张须陀英雄盖世,又有了一个秦叔宝,如虎添翼,难与争锋。不若阻水结营,与他持久。他若渡水,我乘他半渡击之,可以必胜。”正说时,记室参军居学古,忙道:”将军在上:阻水虽可持久,但我所屯地方,四面都是隋家城邑,若与须陀持久,他移文登、莱、涿郡,四处合杀,岂不四面受敌。以下官言之,还须决一死战。只是目今部下将士,都有所掠,全无斗心。古来有个置之死地後生方法,可着展司马领兵数万,背水而阵,这法韩信也曾行来。”郭方预道:”这法若是韩信用来赢,我也可用来赢人。可明日渡河,不得有违!”这展司马没奈何,只得次早渡水列阵以待隋兵。

借筹浪拟张良计,背水来陈韩信军。

笑杀葫芦依样画,谁知生死片时分。

哨马报入中军道:”贼军於五鼓渡河,不知何故?”此时张郡丞三人部下,因本日要出战,已於五更埋锅造饭,钟鸣时吃饭已完。张郡丞道:”他要学个背水而战,我且疾行,乘其半渡掩他。”吩咐三部,即时进发,俱用马军在前,步军在後。罗士信是先锋,得令忙跳上马,一辔头赶到水口。天色微明,只见贼渡河已及万人,一个将军,铁面短须,锦袍银盔,骑着一匹五花马,横着一柄大扞刀。四五百长枪大刀将士簇拥,立在河口,指挥各贼,渡河摆阵,这正是管兵司马展勇。不料罗士信一骑先到,道:”好一个卖头的将官。”拍一拍马,喊一声:”贼子休走!罗爷来取你首级了。”展勇听了,不知这一声是哪里响?这个人自哪里来?忙叫众将士迎敌。

士信这条枪,神出鬼没,连挑十来个人,已到展勇面前。展勇忙把刀架时,吃了一吓,刀已失了,如何能敌?要得沿河缩去,早被士信一枪点着。堕下马来。士信急跳下马,割了首级,将来向空中一撩,有四五丈高,把枪去承首级,却搠在枪上,仍跳上马,从贼阵边跑来。这乾贼,也有已列成阵的,也有将列阵的,也有已渡河的,未渡河的,也有隔岸的,都呆着两只眼看。连郭方预与居学古,都坐在马上,临着河看这边。张郡丞、秦叔宝兵马已到,吩咐长枪马军先冲过去。这一冲,马军似潮一般涌来,三路去一赶,把贼兵都赶入水。郭方预见不是头,叫:”居参军走罢。”居参军道:”将军先行,下官还有处。”郭方预自带些兵马逃生。居参军回入营去。罗士信与叔宝叫众兵:”将屍首抛入河内,积成浮桥,就从这屍上率兵渡河而过便了。”

水赤商屍血,波漂鳖令鞅。

谁知故园处,少妇日相思。

二个将官首先杀入营来,只见居参军率领些贼众,自己回转在营门口投降。侧边一个人捧册籍,一个牵羊。罗士信看了道:”作这鸟样。”便要将枪去挑他。叔宝道:”杀降不武,留这迂物罢。”叫手下解了缚,待张郡丞进营,叫他冠带相见。谦了半日,才冠带进营,道:”署记室参军居学古,参谒老大人。”问起却是个江南老儒,原作《征辽书纪》,因本官死在鸭绿江,不得归家,就此落草。郭方预自己是个粗人,见他会扯些文谈儿,就用他做参军。张郡丞又道:”腐的人必老实,叫他权北海尉,同叔宝去经理北海。”自己先回蹲狗山,征讨贼首左孝友。正是:

忧国心如捣,驱驰敢惮劳。

叔宝同居学古进到北海,叔宝权住县衙,将县令全家屍骸尽皆棺敛,致祭,差人发还。找寻管仓库书吏,取先时仓库册籍,将夺下金银抵足,出示被杀人家,俱行开报。逃亡人户,俱各复业。俱各酌量账恤,给与粟帛。被掳人民,俱给宁家。着居县尉遵行。这居县尉甚是小心,每日送供给,极甚丰盛。住了两日,秦叔宝要行。这居县尉苦苦定要作饯,置酒在县衙,金花彩段折席,且是好看。叔宝见了吩咐:”这都不消,尽行撤去。”居县尉来送坐,叔宝再三谦让。叔宝下坐,居县尉侧坐。叔宝酒间问道:”前日这些被掳的人民,俱各散还了麽?”居县尉打一个大躬道:”是。还有几个没归着的,还要将军处置。”叔宝道:”人民俱已赈恤了?”居县尉又一大躬道:”是。都行赈济,尚有所余,也要将军区处。”叔宝道:”人民还召募他亲眷给与,钱谷还将原收,并目今开除,现在实存,具一册申呈上司。”居县尉又是一躬道:”是。”

酒至初更,秦叔宝坚辞。居县尉又苦劝了几杯。只见居县尉把自己从人看上两眼,外边却走上一干人进来,在前的两个人捧着两大盘,一大盘酒器,一大盘首饰,俱是黄白之物。後边四大匣,俱是银两。还有四个艳服绝色的女子,四个青衣俊秀的娈童。居县尉袖中出一个手本道:”这些都是羡余,县尉在赈恤内开销去的,并不入申报上司册内。这四对男女,委是无有亲人来领,故此送在将军麾下,以表小官敬意。”

黄金行暮夜,美色献中宵。

自非酒色徒,中心鲜不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