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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李玄邃关节来总管 柴嗣昌请托刘刺史 (1)

第三十三回李玄邃关节来总管 柴嗣昌请托刘刺史 (1)

词曰:

天福英雄,早托与、匡扶奇业。肯困他七尺雄躯,一腔义烈。事值颠危浑不惧,遇当生死心何慑。堪羡处、说甚胆如瓢,身似叶。羞弹他,无鱼铗。喜击他,中流楫。每济困解纷,步凌荆聂。囊底青蚨尘土散,胸中豪气烟云接。岂眈眈贪着千古名,一时侠。右调《满江红》

常言天在忠臣义士身上,每每到摆脱不来处所,与他一条出路,绝处逢生。忠臣义士,虽不思量靠着天,图个侥幸成功,也可知天心福善君子,落得为君子。叔宝一时意气,那里图有李玄邃、柴嗣昌两个为他周旋。不期天早埋伏这两路救应。

当日饮够了半夜,单雄信一乾回贾润甫家歇宿。樊建威、唐、连三个,自回家中。雄信睡到天明,忙去催李、柴两个行事。两人分头去见。

李玄邃去见来总管,明说为拜秦叔宝母亲寿诞而来,今叔宝因捕盗遭州中荼毒,要来总管托甚名色,取了他来,以免此害。来总管道:”此人了得,我也有心看他;但只是说两个毛贼,他去擒拿也不难。不料遭州中责比。只是目下要取他来,无个名目,取来留在帐下,州中还要来争。”想了一想道:”有了。前日麻总管移文来道,督催河上将士,物故数多,要我这边发五百人抵补。我如今竟将他充做将领,给文与他前去。这是紧急公务,他如何留得住?他再来留,我自有话讲。当原先只说他受贿不肯捕贼,如今将他责并,只是捕不来,可知不是纵贼了。他州中自有捕人,怎挟私害我将官。我这边点下兵士,叫他整束行囊,只待文出,就行便了。”留李玄邃吃饭,玄邃再三不肯道:”兄只周旋得秦旗牌,小弟感惠多了。”要留他在衙中盘桓几日,玄邃道:”恐刘刺史申文杨越公处害秦琼,要在彼处为他周旋,以此不便久留。”来总管只得佥了一张批,自到贾家来拜,送与李玄邃,赠他下程折席盘费,也不下数百两。叔宝这番呵:

汤网开三面,鸿冥不可求。

弋人何所慕,目断碧云头。

这厢柴嗣昌去见刘刺史,刺史因是座主之子,就留茶留饭。倒是刘刺史先说起:”自己在齐州一廉如水,只吃得一口水,起解银两,并不曾要他加耗。词讼多是赶散,并不罚赎。不料被响马劫去邻州协济银三千两,反要我州里陪。别无设处,连日追比捕人,并无消息,好生烦苦。”柴嗣昌就趁势说去,道:”正是捕人中有个秦琼,前奉差来长安,曾与八拜为交。昨来拜他母亲寿,闻他以此无辜受累,特来为他求一方便。”刘刺史道:”仁兄不知这秦琼,他专一接受响马常例,养盗分赃,故此得夤充旗牌,交结远方。众捕盗攻他,小弟又访得确实,故此责令他追捕。纵是追不着贼,他赔也赔得起。若依仁兄宽了他,贼毕竟拿不着,这项三千银子,必定小弟要赔了。明日小弟正待做文书,解他到东都总理杨仆射处去。今仁兄吩咐小弟,止可宽他几限,使他得盗得赃罢了。”嗣昌道:”我想东都只要银子去,人不解去,具由去也罢。

”刘刺史道:”正是这银子难得,小弟是赔不起;就要在本州属县搜括,凡可搜括得的,都是县官肉己钱,那个肯拿出来?故此不得不比这乾捕人。”柴嗣昌看这刘刺史的意思是要在叔宝众人身上出这项银子的了。因笑一笑道:”这等不若待众捕人赔偿一半,注销了此事罢。”刘刺史道:”这如何注销得,即少一两,还是一宗未完,关着我考成的。”柴嗣昌道:”这等待各捕盗赔了,完了兄考成罢。”刘刺史道:”论这乾人多赔也不难,且惯得贼人常例,就赔也应该。只是这乾人,都是东都讨解的,莫说解去是十死一生,只盘费也要若干。如今兄出题目,要他赔赃外,再送兄五百两,这个作小弟薄敬,小弟明日就不比较,听他纳银了。小弟还给一个执照与他,拿着贼时,一一追来给还。”柴嗣昌又含笑起身道:”只恐这乾穷人,还不能全赔。”刘刺史道:”这皇银断不能少,只要秦琼出一张认状,分派到众人身上,小弟自会追足。就是仁兄的谢礼,切不可听他诉说穷苦,就短少了。”柴嗣昌道:”只要赔得赃完,小弟的心领了罢。”两边相别,刘刺史直送出府门,正是:

只要眼前医疮,那管小民抉肉。

柴嗣昌回到贾家时,李玄邃已得了来总管送来批文,只待柴嗣昌来问府中消息,同往见叔宝。两边相见,玄邃便把批与柴嗣昌看,说:”正待同你见叔宝,叫他打叠起行。”柴嗣昌看了叹一口气道:”如今人薄武官,还是武官爽快。这些文官臭吝,体面虽好,却也刁钻,把一个免解,就做了一件大分上,大意要这乾捕盗身上赔赃。说给与执照,待拿着贼时追给。”单雄信道:”这也是果子话。但是这乾捕盗,除了叔宝,樊建威、唐万仞、连巨真三个,想还家道稍可。其余这乾,穿在身上,吃在肚中,那一个拿得出银子的。”伯当道:”这个须我们为他设处。”程咬金道:”这不须讲得,原是我们拿去,原是我们补还。

尤员外家快去!把原银倾过,用费些可补上,拿了来救秦大哥。”尤俊达也应声要去。柴嗣昌道:”这小弟说过,都在小弟身上。”张公瑾道:”岂有独累兄一人之理。”柴嗣昌道:”不然,这也是秦大哥的银子。”伯当道:”秦大哥几时有银子在你处?”柴嗣昌道:”就是秦叔宝先时在楂树岗,救了岳父。小弟在报德祠相会时,曾有书达知岳父。及至岳父有书,差人送些银子来时,叔宝已回。逡巡至今,小弟方带得来,正拟拜寿後送去,还恐他是好汉子,为人不求报的,不肯收这银子。不若将来完了此事。”白显道与贾润甫道:”此事甚妙。”童环、金甲道:”怪见前日程兄有眼力,拦住厮杀,终久替他了事。”程咬金笑道:”正是大便宜了我两个。”这是:

张公吃酒李公醉,楚国亡猿林木灾。

正说时,听得外面响道:”是刘刺史来拜了。”众人都回避,独柴嗣昌相见。送了三两折程,三两折席。吃茶时,刘刺史道:”所事我已着人吹风去,先完了仁兄谢礼,然後小弟才立限收他银子,免他解,给照与他。这分上若不是兄,断断不听,这五十余人解向东京,都是一个死,莫想得回来。”柴嗣昌道:”小弟领仁兄情便了。”刘刺史道:”兄不是这样说,务要他足数;不然是小弟谎兄了。且敝地寒苦,若舍了这桩分上,再没大分上。兄不可放松。”说罢作别上轿去了。

仕途要术莫如悭,谁向知交赠一□。

交际总交穷百姓,带他膏血过关山。

众人听了这番说话,道:”方才刘刺史教你不要放松,是甚事?”柴嗣昌笑道:”他是叫我索他们谢礼五百两,这不要睬他,只说我已得便完了。”李玄邃道:”这等你折了五百两了。”

柴嗣昌教家人带了银子,同单雄信李玄邃王伯当四个,竟到秦叔宝家中。樊建威因刘刺史差个心腹吏放风与他,要他们赔赃,且要出五百两银子送柴嗣昌,极少也要三百两,慌做一团,赶来与叔宝计议。却值柴嗣昌三人到来,与樊建威见了礼,又与秦叔宝交相谢了。李玄邃却递出一张批文来,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