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琪很自然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滴,两个梨涡彰显着迷人的色彩。
“小陈,这里的空调谁调过啦?”李羽新一眼瞧见26的温度询问道。
“哦,刚才阿光调的。说厂长让把温度调道26的。”陈思琪用手往领口处扇着风,脸上依旧保持着阳光的笑颜。
“我问问阿光去。”李羽新没敢多呆,一出辊筒房就开始四处搜寻着阿光的影子。
阿光在一台平板印花机前换着刮胶,双手黑黑的沾有不少的机油,在印花机日光灯的照射下格外黝黑发亮。头顶的风扇“呜呜”的摇着头,吹出阵阵看似凉爽的热风。车间的温度有40多度,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衣服。
“阿光,修机器呀?”李羽新上前招呼道。
“明天上平板,我得先做好准备。”阿光用手臂在脸上一抹,黑色的机油涂满了额头。
李羽新忍不住笑道:“唱戏呀。”
“唱什么戏?”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脸上的变化,阒然无畏的问道。
“京剧。”李羽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阿光用手一摸,哇塞,一张脸堪比包公。
阿光一看自己的手,“啊”地叫出声来,接着也是一阵乐可乐客。
“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去搭台子了?”李羽新掏出兜里地纸巾递了过去。
“嘿嘿,唱包公铡美还差不多。”阿光将手中换下来地刮胶比了一个砍刀地模样。
“别对着我,我可不是陈世美。”李羽新首先声明,你那砍刀再怎么也砍不道我地头上。
“你去找几个小三,我就有机会了。”阿光将刮胶往印花机上一横。
“你以为是你呀。”李羽新笑道。
“我怎么啦?我又没去找二三四。”阿光的脚在机器旁抖动了几下,这就是传说中地得瑟。
“我是说你想当剑客想疯啦。”
“我又没拿剑,我拿的是刀。”
“刀和剑有分别吗?”李羽新望着他,想听听他的说法。
“有啊,一个有背,一个没背,一个是砍,一个是削,一个乱劈,一个昏刺,怎么会没有区别?”阿光振振有词的说道。
“哟,没看出来啊,我们的阿光还是个高手。”李羽新戏谑的说。
“高手不敢当,顶多会个三两招。”阿光说得兴起,顺便比划了几招。
“看来朝阳公司人才济济,处处藏龙卧虎啊。”李羽新继续调侃道。
“广东会拳的大把,舞剑的不多,挥刀的倒是不少。”阿光左冲右突,硬是没有陷入李羽新所谓“剑客”的陷阱。
“说正经的,我找你有点事。”李羽新一改刚才的不羁,正色的说道。
“什么事?”阿光看着擦拭后的纸巾,禁不住吓了一条,黑黢黢的全是机油。
“辊筒房的空调怎么回事?”李羽新又递了几张纸给他。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厂长说浪费电,叫我把温度调到26度。”阿光继续擦脸。
“我看你们是疯了,又想机器罢工是吧?如果哪一天把主板烧了,我看1000度电费都不够买一张。”李羽新字正腔圆的说道。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阿光楞在那里怔怔地呆在原地。
“你说呢?我难道没事找几把风扇在后面吹。”李羽新一提及风扇,阿光就明白了,本来空调的降温效果就不好,他才找的风扇来协助降温。这个时候再把空调升到常温状态,这和当初没找风扇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想自找麻烦的话,我劝你把空调调回18度,这样大家都好做。”李羽新诚恳的说。
“可是张厂长哪里这么去说?”阿光的话也有他的道理,毕竟这是张厂长亲自交待的事。
李羽新看出了他的担忧,这点事交给张杨绝对不是问题。
“别担心我去帮你搞定,你快点去调温度。”李羽新催促道。
“行,可别叫我撞墙啊。”阿光一笑而过,匆匆地向辊筒房跑去。
“18度,记住啊。”李羽新说完就去工艺科找张杨。
张杨正好要出去,碰上李羽新便问:“老大,你脸色不太好看哦。”
“能好看吗?张厂长叫线上的班长把空调开到26度,这不是瞎搞嘛。”李羽新故意在张杨面前黑着脸,他就是要让张杨这个辊筒主管自己去处理。
“靠是,这简直就是添乱。我去找他!”张杨气势冲冲地朝厂长办公室走去。
张厂长正忙着看这两天的生产报表,一见张杨来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报表问道:“有事?”
“辊筒房的空调是你安排调的?”张杨直接来了个开门见山。
“是我安排的,怎么有问题?”张厂长一推眼镜楞了他一眼。
“你这是帮我呢还是想害我?”张杨一听就来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听。
“我怎么害你啦?我们可是兄弟呀。”张厂长不解的问道。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很多事我就忍啦,可空调的事你该问问我呀,我才是辊筒主管啊。”张杨双手撑在张厂长的办公桌上,就差脸没有凑上去了。
“你是辊筒主管,我是什么?我是你哥,是厂长!”张厂长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你是厂长你厉害,要是机器停了,你去修!”说完,张杨转身冲了出去,门使劲的一摔,砰地一声关上。
“这是什么态度?简直是目中无人!”张厂长一下子气得靠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来。
“阿光,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过了一会,张厂长给阿光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阿光走了进来。
“张厂长,你找我?”
“空调的事怎么样啦?”
“已经调回去了。”
“张杨吩咐的?”
“不,李羽新说的。”
“他还说什么?”
“他说,机器的主板烧坏了,你就算节约1000度电也不够换。”
“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他还说影响生产,害人害己!”阿光顺便加了点盐,大热天的开个空调偶尔去凉快一下,你却叫把温度调高,几个意思?嫌我们偷懒吗?在这一点上,阿光是不喜欢张厂长这么做的。
“这个李羽新也真的是胆肥。”张厂长这才明白张杨找过来的原因。
“他不是胆肥,他是口无遮拦,其实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毕竟都是为了生产。”阿光一见情况不对,赶紧帮李羽新美言几句。
“也许他说得对。我考虑不周,通知下去,今后辊筒房的空调控制在18度。”张厂长想了想做出了让步,谁叫张杨是他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