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市,卧虎甩开步子穿过几条街道后,走进了一个小区跟前。在超市里买了一包烟,卧虎谨慎的围着小区转了一圈,然后才走进去。
华子三人就是在这个小区租了一个上百平方的套房,现在他们不再是曾经的那种贫困了。生活水平上已经有了一个质的提高,最重要的是三个人都拥有了自己稳定的工作,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这在卧虎看来比什么都好,他打心眼里为自己的三个兄弟感到高兴。
“笃笃笃……”
卧虎站在门前轻轻的敲门。
“你找谁?”门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卧虎可以感觉到她在透过猫眼往外大量着自己。
女人?
卧虎将门牌号再次看了一眼,确定没有错。不过脑子一转,顿时回过味了:应该是华子哥的女朋友吧,毕竟都过去四年了……
本来卧虎是不愿意回家的,但实在是架不住对兄弟的思念,这才冒着风险溜回来。胆大心细的他,对周边进行了细致的侦查,确定周围没有盯梢的便衣之类的为止。
“请问这是莫华的家吗?”卧虎隔着门,往后退了一步,让门内的女孩透过猫眼能够更清晰的看到自己。
“是,你是谁?”女孩问道。
“我是莫卧虎,一直在部队当兵的那个。”卧虎冲着猫眼努力笑笑。
“啊?卧虎?”门内传来女孩一声惊讶。
门内的女孩在后面看了认认真真的看了老半天,终于认出了卧虎,将门打开。
眼前的这个姑娘有着一张清秀的面孔,高挑的身材,穿着居家衣服,显得甚为朴素。尤其是那脸上让人感觉无时不刻都存在的笑容,仿佛天生的无忧无虑,简单的纯洁。
第一眼就给卧虎留下了相当好的印象,他从对方的眼神和对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就可以判定出对方绝对是一个好姑娘。
卧虎在打量这个姑娘的同时,这个姑娘也在打量着卧虎:高高大大的身材,一脸的风尘仆仆,脸孔刚毅,透着浓浓的男人气息,一眼望上去,就可以感觉到那种军人无孔不入的特殊气质,只是左面的眼角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就跟一颗尖利的牙齿似的。
“卧虎哥?你真是卧虎哥?你怎么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姑娘一双眼睛来回的打量着卧虎,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似乎不愿意放过每一个部位。
“从前?”卧虎有些纳闷了,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数年之前的回忆,好像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姑娘吧。
“卧虎哥,我是小萍,小萍呀!”
“小萍?李婶家的丫头?”
姑娘一脸的兴奋,把卧虎拉近了屋里,这个时候卧虎这才想起来这个小丫头。
只是记忆里的那个小丫头,怎么都无法跟眼前的这个姑娘重合起来。记得那个时候住在自家后面的李婶家的小萍,还是个黄毛丫头,天天总是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只不过那个时候卧虎每天都要自学,很少会跟他们一起疯罢了。
这个叫小萍的黄毛丫头,他还是记得的,跟他们一样的,都是在这个城市的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跟他们拥有同样善良、质朴的心性。
“女大十八变,呵呵,小萍现在越长越漂亮了!”卧虎开心的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露出雪白的牙齿。
“讨厌,卧虎哥怎么现在也学会开玩笑了!”小萍嗔怪了一句卧虎,给他倒上一杯水。
“卧虎哥,你休假啦?”小萍问着卧虎。
这句话一下子让卧虎有种心疼的感觉:我是休假了,永远的休假了……
“呵呵呵,是呀,休假了,华子哥呢?”卧虎展颜一笑,问起华子。
“华子他们要到晚上才能下班,卧虎哥,你也真是的,回家了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怎么还跟从前一样闷头闷脑的。”小萍埋怨着卧虎,紧接着拿起手机给华子打了一个电话。
“马上就回来,请假了,呵呵……”打完电话的小萍笑着冲卧虎说道。
“好!”卧虎应了一声,然后在屋内一边走动一边打量着。
“我可以在屋里走走吗?”卧虎征询小萍的同意。
“卧虎哥,你这可是在自己家呀,那边还给你留了卧室呢,华子说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小萍有些不满卧虎的这种客套,她不知道卧虎其实需要适应这个新家。
“还有我的卧室?”
卧虎脸上露出浓浓的笑容,感受到那种暖暖的温情。
“对呀,对呀,小满跟小三也就只有挤在一起的份喽,呵呵呵~~~”小萍笑的很好看,将卧虎带到了他的那个小卧室。
卧室的光线很好,打扫的一尘不染。床、书桌、台灯等等东西一应俱全,全部都是新的,没有任何人用过的痕迹。
最显眼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母亲生前的照片,被放大后,用镜框装裱起来,放在了书桌前。
“华子哥有心了。”
卧虎轻轻的说道,走到母亲的照片前,小心翼翼的将本来就一尘不染的镜框,再次擦拭一遍,盯着母亲的笑脸。
“你有三个好儿子,就是我……唉……”卧虎对着母亲的照片轻轻的说道,满脸的失落。
卧虎不想跟母亲说太多,这些事情是他自己应该承担的。
卧虎将母亲的照片拿起来,向客厅走去,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将母亲的照片郑重其事的放在那里。
“卧虎,卧虎,哈哈哈~~~你可想死我了~!”
“卧虎哥在哪,在哪呢?”
将照片摆好放在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的卧虎,就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吆喝声,紧接着又是两个一听就不是男孩的声音传来。
华子在接到小萍电话后,立刻又给小满和三儿打了个电话。于是,三兄弟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起返回家中。工作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兄弟更重要,几年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思念没有减少一点点。
这就是亲情,这种东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变淡,相反,会在时间的流逝下显得更加尤为珍贵。就像一些台胞一般,哪怕老的都已经动不了的时候,都还会挂念着自己远在海峡对岸的亲人。
如今的华子三人与卧虎之间,就是这样扯也扯不断的亲情。尽管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血脉相连的成分存在,可他们从小就建立起来的那种兄弟情分,甚至比真正的亲兄弟还要亲。
亲兄弟之间还会发生口角或者争端,他们之间却不会,永远都不会。从小就缺乏亲情这种东西的他们,将兄弟情永远摆在第一位。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是他们间的真实写照。
“华子哥!小满,三儿……”
卧虎激动的站起来,望着走进来的华子、小满和三儿。
三年后的华子也长高了,脸上也摆脱了曾经的稚嫩,嘴上的胡子也蓬勃的生长起来。身子比从前胖多了,一双眼睛分外有神,并且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沧桑之感。
这样的第一感觉,让卧虎知道自己的这个华子哥成熟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冲动、瘦弱的少年了,转而变成一个用肩膀可以撑起一片天地的男人了。
小满和三儿也长大了,个子也窜了起来,甚至三儿都快赶上卧虎了。声音也随着年龄长大的发育也变得厚实许多,少了几分青涩与童稚,多了几分男人才拥有的沉稳。
“哈哈哈,卧虎,我们想死你了!”
华子一把将高他半个头的卧虎狠狠抱住,小满与三儿同样走上前,与卧虎紧紧抱在一团。
兄弟四个人在分别数年后的这一天里,再次重逢,就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仿佛此时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四个人的存在。
“吃了不少苦吧!”
华子在卧虎厚实的肩膀上使劲拍了两下,感受到自己这个兄弟身上天翻地覆的变化。虽说卧虎给他们邮寄过照片,可照片毕竟是照片,远远没有真人的那种感觉。
作为大哥的华子,很轻易的就从卧虎远超常人的强悍身体,推测到自家兄弟这几年必定在忍受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生活。
当年医院的那一幕,华子记忆犹新。此时眼前的卧虎,就跟那时候让人望而生畏,满脸迷彩油的特种一模一样了,尽管没有穿军装,但是同样强大,同样骄傲。
“还好,就是经常想你们!”
卧虎伸出有力的双臂,尽量的将三个兄弟搂在怀里,把方才的激动、期待,完全转化成享受了,享受兄弟带给他不同寻常的温暖,享受与战友相较的另一种兄弟情。
“喂,我说你们四个男人还要抱上多久,肉麻死了,呵呵呵……”一旁的小萍在他们四人就别重逢的拥抱之后,笑着开玩笑。
“嘿嘿嘿,嫂子妒忌了呗~~~”小满嘿嘿一笑,也跟小萍开玩笑。
“胡说,谁是你嫂子了!我去做饭,你们几个好好聊。”
小萍满脸通红的白了小满一眼,转身向厨房走去。
“哎,哥,什么时候的事?”卧虎一脸笑容的松开手臂,朝小萍的背影努努嘴,问着华子。
“这个,这个嘛,不小心,不小心~~~”
华子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打小的事了,除了卧虎哥你不知道,地球人都知道了。”三儿笑着跟卧虎说道,告诉他这是大哥小时候就下手的了。
“哥,你够厉害呀,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卧虎一脸的惊讶,不过那时候不怎么懂这些事的卧虎,也根本看不出来。若论心理的成熟,华子比他们成熟的都早。
“还可以吧,嘿嘿~~~”华子嘴上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
“好,这样就好,哈哈哈……”卧虎高兴坏了,他可不就是盼着自己这些兄弟们都能活的好好地么。
“喝酒,喝酒,咱们兄弟四人今天放开的喝!”三儿大声叫着,冲进自己屋里提出了几瓶白酒。
“好!喝,今天晚上咱们就放开的喝酒!哈哈哈~~~”看到三儿手中的白酒,卧虎豪爽的大声说道。
他的这幅表情让华子他们感到一阵欣慰:曾几何时,当年的那个闷头闷脑的卧虎,如今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心绪放开了,脾气也变得更加外向了。
这天晚上,卧虎没有再去想什么自己现在的通缉犯身份,也没有再去想仇恨,而是痛痛快快的感受兄弟之间的深情。
他来,不仅仅要跟季若告别,还要跟他的兄弟告别……
一场酒在四个人的大呼小叫中喝到了凌晨,结果除了卧虎依旧清醒,华子三个全都醉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