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的闭上眼睛,卧虎的脑袋往后一仰,什么都不想的让双臂高高伸展,惬意的去打最后一个懒腰。向后伸展的双臂,做了一个人在伸完懒腰后必然要延续的动作。
在这种断绝希望的绝境下,他是真的累了,想要借着这个懒腰让他自己轻轻松松的从这个世上消失。走到下面一家团圆,跟那些先行下去的老哥哥们痛快的把酒言欢。
黄沙随着卧虎的动作,迅速蔓延到他的锁骨部位,眼看就要向咽喉部位侵袭。就在这个时候,卧虎突然感觉到紧缠在右臂上的绳子忽然锁紧,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住了他下沉的躯体,阻在咽喉部位。
一阵惊喜的神色从卧虎猛然睁开的眼睛迸射出来,他使劲的动了动右臂。被一股强大力量紧绷住的手臂,告诉他,这是真的,绝对不是幻境。
一瞬间,卧虎明白了。虽然绳套越过了那块岩石,但是角度是完全正确的。当他伸完懒腰,手臂往后轻摆的时候,带动绳套向后拉索,刚好套在岩石上,险之又险的救了他的小命。
“呼~~呼~~”卧虎顶着流沙向他侵过来的压力,大口喘息着。
左手立即抓起之前放在手边的军刺,开始破坏流沙的真空组织,让沙子在真空作用下造成的吸附力散去,使沙子脱离他的身体向下流去。
用身体最后的力量将自己从流沙中拽出来的卧虎,瞬间就被涌上来的强大脱力感所侵袭。那暂时在命危之际,被爆发出来潜能冲散的干渴、火烧、幻听,再一次席卷上来。
静静的躺在沙滩上,喘息了良久,卧虎才慢慢的爬起来。他的手足酸麻酸麻的,似乎已经无法支撑他的身体,单单只是靠仅存的那口气来维系了。
绕过这几座山石,前方就有救命的的骆驼刺了。不光能吃,还能借助骆驼刺下方的潮湿沙土,来补充自己体内的水分。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蕴含大量水分的沙浆,那样自己就能够凭借这一点的水分撑过来。
一千米的距离,在卧虎身体完好的情况下根本算不了什么,也就是几分钟就可以奔袭过去。但是现在,他却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摇摇晃晃的挨到那丛骆驼刺跟前。他的听觉系统再次被自己封闭住了,只能用感知来感应自己沉重的喘息。
“呼呼~~~” 卧虎大口的喘着粗气,半躺在那丛骆驼刺的跟前,望着半黄不绿的草,不由的使劲蠕动喉结,吞咽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嚓”,一声轻响,卧虎用军刺割断了一把骆驼刺,然后放解下弹袋,用弹袋包裹住骆驼刺,使劲的搓揉。
一方面它是把上面扎嘴的刺去掉,另一方面是借助搓力,将大部分生硬的表皮搓的脱落,露出里面含有少量水分的草茎。
细细的做完这一切,卧虎才迫不及待的把这把骆驼刺丢进嘴里,使劲的咀嚼,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满足。那涩的发苦的味道,仿佛成了最美味的东西一般,令他充满着享用。
其实这个骆驼刺的滋味真不舒服,并且令人感到难以下咽。可卧虎必须这样把这些草给吃下去,他要补充体内流失的水源,还要用这股味道深深的刺激自己,让自己身体的各个感官系统重新归于大脑中枢的掌控下。
吃完了这一把骆驼刺,卧虎又割掉了一把,用刚才的方法搓过后,再次丢进嘴里,使劲的咀嚼,直到把嘴里的草嚼成糊状,方才下咽。
“呃~~~”连续吃了两把草,卧虎的嗓子似乎也跟着恢复了正常,他重重躺在地上,嘴里发出相对满足的呻吟。
两把骆驼刺拯救了他的生命,让他的体力随着嚼碎的草汁被吸收,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
抹了一把嘴,卧虎发现手上还有残余汁液的绿色。他毫不犹豫的用舌头舔干净,卷进嘴里,蠕动咽喉,重重的吞进去。
骆驼刺仅仅只是暂时救命的东西,卧虎不敢多吃。依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吃多了这东西之后,小腹马上就会剧烈胀痛起来,到时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勉强恢复几分力气的卧虎,取下工兵锹,开始顺着骆驼刺的根部朝下挖,寻找湿润的黄沙、或者极有可能出现的沙浆。
若是能够出现沙浆的话,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顺着沙浆再往下挖,绝对会挖出一条地下河来,那样的话,水这个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
挥舞着铁锹,卯足力气挖了将近两米的深度,卧虎终于挖出散发微弱水分子的湿沙。
他立刻像是捡到最大的宝贝一般,将自己的头朝下埋了进去,深深的嗅着弥漫在沙坑里的水分子。
一瞬间,卧虎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湖泊所拥抱,重新找到了那种舒畅到极致的感觉。这一刻,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让身体更多的吸收这些沾染泥沙土腥味的潮气。
“得儿~得儿~得儿~”一阵动物奔跑的蹄印声传到卧虎的耳朵里,让埋在沙坑里的卧虎为之一振,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他迅速抬起头,向声音发来的方向望去。
声音的来源是一只小黄羊,体长大概有一米左右,此时正待在距离卧虎三十多米的地方,瞪着天真漂亮的眼睛看着卧虎,仿佛在这里见到一个人,感觉到非常奇怪一样。
“黄羊!”卧虎的喉咙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叫声,两眼放光的看着这只黄羊。
在他看来,这不单单是黄羊,更大的成分是他的食物,是他的水源!与这骆驼刺与湿沙相比,这只黄羊无疑是彻彻底底的奢侈品。
这只可能与其它黄羊走散的小家伙,并不害怕眼前的人类,或许生活在戈壁沙漠边缘的它,是第一次见到人这种动物,难免会有些好奇。
狙击步枪被卧虎操到了手里,他用极慢的动作瞄向了黄羊的前腿后下方一点。
那里是四蹄动物的心脏部位,手里狙击步枪的演练重弹弹并不能将黄羊的身体穿透。但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将黄羊的心脏震伤,让它在强大的重弹冲击下,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这只好奇的小黄羊歪着脑袋盯着卧虎看,看到卧虎手中抱的长长的、奇怪东西。但当它的眼睛看到卧虎睁开的左眼时,立刻感到危险的存在。因为卧虎的左眼正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浓浓杀机,死死盯着它。
嗓子里发出惊惧的叫声,小黄羊立刻撒开蹄子向另一侧跑开,它漂亮的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它感觉对方亮出来的那长长的东西,绝对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砰!砰!砰!砰!”
小黄羊跑开的瞬间,卧虎立即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接连四发狙击重弹向小黄羊飞去。两发打在它的心脏部位,两发打在它的后腿之上,将小黄羊在瞬间击倒在地,躺在地上痛苦的哀鸣着。
遭到重击的小黄羊,想用前腿撑着自己爬起来,但已经麻痹的身体,无论如何也直不起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做着无用功。
“吼~~” 卧虎的喉咙发出低吼声,腾的一下从沙地上跳起来,一把扔掉手中的狙击步枪,拔出军刺向黄羊以最快的速度扑上来。
军刺被卧虎紧紧的握在右手里,左手把羊头由下巴朝上掰着,露出黄羊长着白色绒毛的脖子。
小黄羊一阵接着一阵的哀鸣,两只天真的眼睛充满了乞求,可怜巴巴的望着卧虎,两行眼泪流了出来。
这幅模样被卧虎收到眼底,不由的心中一软,生出了将这只可怜兮兮的小黄羊放掉的想法。
但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感性,他闭上眼睛,狠狠一刀将黄羊的咽喉划破,割断其大动脉,羊血顺着黄羊的脖子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小黄羊的眼睛里也散发出绝望的神色,哀鸣声越来越低。
使劲的咬了咬自己的牙根,卧虎将心中的不忍使劲收了起来,张口扑在黄羊的脖子伤口上,大口大口的吮吸带着浓烈腥味的羊血,把自己喂饱,喂足。
他的命与羊的命最终只能留下一条,羊死他生,羊生他死。
这就像一头追着一头猎物,饿了几天几夜的孤狼是一样的:要么自己抓住猎物得到生存,要么抓不到,自己被活活饿死,这是自然界最为本能、残酷的食物链。
黄羊是无辜的,但只能让它无辜下去!
吞食了大量羊血的卧虎,感觉到干枯的身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鲜血,滋润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充足的水分子让他的肌肤焕发往日的光泽,每一块肌肉的力量,都被羊血唤醒沉睡的力量。他知道自己彻底的获救了,终于摆脱了干渴对他的致命威胁。
他虚弱的身体主要就是因为水分的大量流失造成的,并没有什么致命伤。同样,他萎靡的精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得到大量的羊血后,他迅速一改方才半死人的状态,操起军刺,麻利的剥开黄羊的皮,切下了一大块血淋淋的羊肉,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殷红的羊血顺着卧虎的下巴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就被炙热的太阳蒸干,留下一块又一块暗红色的斑点。
这个时候的卧虎,看起来就跟一个野蛮人没有什么区别。由于嘴巴凑在黄羊的喉管吸食鲜血,让他胸前土黄色的作战服,挂着满眼的鲜红。这些鲜血的红,又把他的作战服染成妖异的黑色,看起来极为不舒服。
他的满脸、满脖子也都是羊血,腻腻的铺在上面,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池里刚刚浸泡出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暴虐的嗜血气息,像是一个战场血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