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号下午放学后,所有学生离校,因为明天是端午节,学校开恩,放一天假,二十号下午赶回学校上晚自习,同时通知六月底的星期日不再休息。
端午节在家吃完早饭后,杨志飞骑着自行车,背着妈妈准备的一大包东西赶往叶丽霞家。这两年里,每逢过节,杨志飞都要去叶丽霞家,虽没有正式定亲,但实质上已成了叶家的女婿。
“阿姨!”杨志飞看见叶丽霞的妈妈在门口晒衣服。
“志飞来了。”叶丽霞的妈妈晒完衣服,带着杨志飞进了屋子。
“阿姨,丽霞呢?”杨志飞问。
“她呀,她……她跟……她爸爸出去有事了。”
“去哪儿了?我去找她!”杨志飞把包放在凳子上。
“算了,你不知道在哪儿?”
“那我在家等她吧。”杨志飞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这里,经常过来,是多么的熟悉;这里,是心爱的姑娘的家;这里,感觉是多么的温暖!
“丽霞上午不回来,你还是回去吧。”叶丽霞的妈妈竟下了逐客令。
一口水含在嘴里,杨志飞半天没有吞下去。
“志飞,你以后不要来了,这是丽霞的意思。”
脑袋“嗡嗡”作响,血一个劲地往脸上涌,杨志飞的脸瞬时变红了。
杨志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这个感觉如同自己的家一样的地方,为何变得如此冷漠?真的是丽霞的意思吗?
叶丽霞的妈妈把一大包东西放在杨志飞自行车的后座上:“你把东西带回去吧!对不住你了,你和丽霞没有缘分!”
房门一直是关着的,坐在床边的叶丽霞用手捂住嘴巴,忍住哭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落下!
知道杨志飞今天要来,叶丽霞跟妈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妈妈曾劝叶丽霞将就一些,却遭到了叶丽霞的拒绝。
高考模拟成绩的公布,让叶丽霞清晰地预感到今年高考的成绩将会是什么样子,她与杨志飞将会有多大的差距!
从小受尽了太多嘲讽的叶丽霞害怕了,害怕再会受人非议,害怕被人瞧不起,害怕受人蔑视!为了顾全自己卑微的自尊,叶丽霞终于下定了决心。
杨志飞赶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浑身软绵绵的,气都接不上来,都没有力气骑车了。
路过一座桥时,杨志飞停了下来,站在桥边,望着桥下湍急的流水,心如死灰!
足足在桥边站了一个多小时,杨志飞想起了爸爸妈妈,终于决定还是不要跳下去,而是将装得满满的包扔往桥下。
一大包东西被流水冲走,瞬间不见了踪影,如同两年的情感在霎那间灰飞烟灭!
端午节晚上返校后,杨志飞没有去上晚自习,一个人睡在出租房里,被窝里还有叶丽霞的味道,泪水早已流干,杨志飞的心空空荡荡的,心如刀绞的折磨已让头脑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中,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又是关门的声音。亲爱的人,你还是回来了,你还是舍不得丢下我!杨志飞哭出了声。
叶丽霞上了床,窸窸窣窣脱光了衣服,光溜溜的身子紧紧贴着杨志飞:“今晚我给你,我欠你太多!”
杨志飞猛地坐起来,推开了叶丽霞!
“你给我,是因为你欠我太多?是因为你想还我人情?我告诉你,这样的你,我不要!”愤怒的声音里充斥着绝望。
杨志飞用头狠狠地撞着床头的木板,叶丽霞抱住杨志飞的头,无边的痛苦撕裂着破碎的心。
“你是对的!你即将是大学生,而我考不上,我配不上你!你若跟了我,会害了你!”杨志飞的语气变得冷静了。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明天就搬走。”叶丽霞仍是紧紧抱着杨志飞。
“还没到高考,不要搬走,到寝室里住,你会不习惯,会对高考不利!就住在这里,让我多伺候你几天!”
一张床,两个枕头,两个人,背对背,悲苦的两颗心,是分离?还是融合?
屋外暴风骤雨,树叶在哀叫着,这无比悲恸的世界!
七月三号,星期三,明天就要离校了,教室里却再也没有紧张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焦虑、浮躁与即将离别的忧伤!
下午课外活动时间里,刘祥的头侧伏在桌子上,看似在休息,其实是通过臂弯的缝隙在偷偷望着舒云。
刘祥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着斜后方的舒云了!怎敢看呢?美丽的倩影却像刀一样扎着脆弱的心!繁重的学习任务已让自己变得麻木,刻骨的悲伤封闭了自己的心!
还是那么美,还是那么令人心动,刘祥转过头,用手抹掉泪水——令人魂牵梦绕的姑娘,为何如此冷漠绝情?分手后,两人从没有对望过一眼,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舒云脸带微笑,也没有做作业,竟是在画一幅画!跟刘祥分手后,舒云没有半点儿忧伤,每天勤奋地学习,正常上学、回家,对刘祥视而不见,聪明乖巧的班长,谁都猜不透她的心!
吴小凤却是在折叠着幸运星,灵巧的双手,细心的动作,幸福的眼神!她打算在高考前,送满满一瓶子幸运星给郑老师。努力拼搏换来了优秀的成绩,吴小凤更加自信了——她定会成为郑老师的新娘!
吴瑞正在安心地做着题目,他想把数学的几个重点压轴题型再巩固一遍,必须得用心学习啊!周文秀老早就讲了,同睡一张床是可以的,但成绩若有丁点儿退步,就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
出租屋里,周文秀关上了门,正在厨房里忙着。这几天都没怎么做生意,每天早上起床都要问吴瑞爱吃什么,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吴瑞学习辛苦,还天天陪她腻乎,怎么拦都拦不住!缺了营养,怎么行呢?
杨志飞和叶丽霞都不在,杨志飞正在街上的菜市场里买菜,他今晚要煮最拿手的鲫鱼汤给叶丽霞吃。
这么多天里,杨志飞煮每一顿饭,都用尽心思,心里滴着血,倒数着伺候叶丽霞的天数!
叶丽霞躺在床上,抱着杨志飞的枕头,很悲伤很茫然,今后的人生何去何从?叶丽霞心里很乱,一点儿都没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