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开始的第一夜。
这个名为“末世”的时代，再一次向林晓露出残忍的一面。
它不是人类缩在安全屋内，时不时出去打打怪，收集一些资源就能安然度日的。
今天能是幻觉，明天就能是核弹洗地。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是什么灾难。
看着黑暗中依旧显得苍白的叶璇的脸，以及凌雨涵痛苦自责的神情，林晓感到有心无力。
意外如果能够被人预料到，那它就不叫意外。
其实林晓也曾幻想过未来是什么样子。
他以为以后能给自己的好兄弟找到一块世界碎片，他们会一起和无数敌人搏杀。
就算死，也是为他人开辟一条生路之类的牺牲。
可是，死亡永远不会等于牺牲。
毫无意义的死亡也是存在的。
人类总是喜欢忽略这些问题，喜欢自我欺骗。
林晓躺在床上，听着叶璇强忍着痛苦的微弱呼吸，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救人。
“召唤英灵，运气好的话召唤出C子或者太太……
“拿到世界碎片……
“找到医学院的教授之类的专业人士……
“最后就是，用我的能力……”
召唤英灵，且不说能否找到合适的召唤地点，也没有合适的玉制品，就连能否召唤出想要的英灵都是看脸。
世界碎片，现在根本没有降临的迹象，连倒计时都还没开始。
找到医学院的教授……林晓根本不知道蜀都大学的医学院在哪里！
校医院就在二食堂旁边，可是那里还会有人吗？林晓不知道。
最后一个，用林晓自己的能力：深渊。
理论上，他能用自己体内的魔力或是体力增加自己所化黑雾的体积或密度，甚至也能一定程度上模仿出物质的特性。
毕竟魔力这东西能够幻化四大元素，也能组成从者和他们的宝具。
因此林晓化为以太状态理论上可以自己制造武器或者别的什么物品。
这是昨晚睡着前林晓就在尝试的事情。他成功地使黑雾化的右手食指变得坚硬。
但是林晓不懂医术，总不能黑雾化作针线之类的钻进叶璇身体里给她把破裂的小部分伤口缝上吧？
真要那么简单粗暴，医学院的那些人就不用关心发际线问题了。
林晓沉默着，突然坐起，引得三人一阵注目。
他摘下眼镜。
“抱歉了，阿塔兰忒。但是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请你，再一次为我行动。”
“是。”
猫茶面容严肃，头顶的金色狮子耳朵微微抖动。
“请你与我一同去对面的校医院二楼查看是否存在幸存者，尤其是医生。”
林晓做这个决定也是需要冒着风险的。
首先，他不确定校医院里是否真的有医生。
其次，猫茶此前并没有出过庭院，也不知道外面是否存在速度型的能够威胁到她的变异丧尸。
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最后，外面有月光，除了林晓以外的人都会受到幻觉影响。
“你先占据制高点，必要时我会呼叫你的支援。麻烦你了。”
林晓说完，深深地弯腰鞠躬。
“无论如何，谢谢你，阿塔！”
阿塔兰忒坦然接受这一次鞠躬，转身打开门。
“别太小看我啊，Master。我可是阿尔戈号的英雄！”
女猎手回头，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自信笑容。
金发飞扬，裙摆飘荡。
等到阿塔兰忒离开，林晓才站直身体。
“凌雨涵，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保护好叶璇。我去给阿塔做指示。”
他掏出兜里的瑞士军刀，开启洞察之眼，盯住它的刀身好一阵子。
目前能够不打开门进出宿舍的只有林晓和阿塔兰忒。
凌雨涵能出去，但是她没有办法打开被猫茶关闭的其他大门。
“手机给我。告诉我解锁密码。”
凌雨涵乖巧认真地点点头，伸手递出手机。
嗯，有点萌。
林晓甩甩头，将脑袋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抛开，大步大步地走出寝室。
叶璇躺在床上。
尽管浑身都带着疼，但是她确确实实笑着，看着阿塔兰忒和林晓接连出门。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黑得仿佛能够一口将人吞噬。
两人目送林晓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
林晓其实知道黑夜对他和丧尸来说都不能算安全。他受到的削弱比丧尸更严重。
丧尸毕竟是靠听觉和嗅觉。
虽然大家一样看不见，但是林晓的主要感官是视觉。
可是他别无选择。
要他看着叶轩死去？
对不起，做不到。
他曾以为自己能够铁石心肠，能够完全自私自利不顾他人。
总之林晓从没想过他会为了别人而增加自己的危险。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在推动着他走向未知和危险。
明明现在已经摘下眼镜，发动了名为“理性独立”的技能。
他应该是六亲不认无可撼动的才对。
集中注意力……
林晓伸出右手。
“基本骨质：铁。
“材质构成：铁、铬、碳……
“器件属性：坚硬、韧性……
“原子构成……
“理化原理……
“具体外型……
“Trace on！”
随着林晓冷静平淡的声音传出，他的双眸猛然睁开。
手中已然多出一柄漆黑长剑。
“耐久：65.03％
“体力：55.23％”
消耗处在可控范围内。
林晓并不知道正儿八经的剑应该是什么材质，因此他简单地采用了瑞士军刀的结构。
之前使用洞察之眼真真切切地观察到了瑞士军刀内部原子的排列状态以及理化性质。
这也就是林晓所能理解的极限。
以后也许他能够操纵黑雾进行电子甚至夸克级别的模拟，但现在他的认知范围就是原子级别。
至于那句“Trace on”那纯粹是玩梗和心理暗示。
构成这把剑的过程是复杂的，全过程差不多需要半分钟的全神贯注。
一个心理暗示能够将他现在的状态与长剑的构成联系在一起。
多加练习，总有一天他能做到瞬间构成。
就像记单词，若是将雨伞和安布雷拉公司（这玩意就是音译）联系起来就很容易记住雨伞的英语。
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中这把漆黑如墨的长剑。
长约六十厘米，样式普通，完全没有花纹血槽之类繁复的东西。
其实仔细看就能看出，这把剑就是瑞士军刀两面开刃的模样。
毕竟这只是试验品，第一次能构造出来就已经是惊喜了。
就是非常简单的一柄长剑，甚至林晓自己也不知道这把剑算什么。
当然，重心在剑尖这一点他是调节过的。
要说剑法，华夏的传统剑法并不容易练。
刀易用，剑难学。
从实战招式上，华夏剑法比霓虹武士刀的剑法更复杂（不算那些养气的规矩单论剑招）。
比西方那一套西洋剑术的又多几分飘洒轻快。
总之难练。
可林晓也没打算练华夏剑法啊！
他就是掏把剑出来杀丧尸，剑法足够虐菜就可以了，练那么高深和谁打？
原地休息片刻，林晓仗着着洞察之眼的破幻效果，没有丝毫停留地下楼。
打开大门，林晓迅速走出后关上大门。
他倒是可以从天台出入，可是那需要发动一次全身黑雾化，体力消耗很大。
庭院里万籁俱寂，只是偶而传来一声麻雀拍打翅膀的声音。
林晓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围合大铁门。
畏手畏脚并不能保证安全。
不要妄自菲薄！
林晓眼中溢散着梦幻般的微弱星光，一言不发地动用局部黑雾化打开大门，沉默着走出去。
他走得并不快，一边走一边复习着无穷的武炼带给他的那些剑术和技巧。
常年看例题，总得自己上手做一道题才能得心应手。
他抬头，发现巨大圆月背景下，一道纤细的身影伫立在办公室尖尖的哥特式房顶上。
正是阿塔兰忒。
“阿塔，能看见我吗？我现在就在大门口。”
月光会使人产生严重的幻觉，耳朵听见的和眼睛看到的都会受到大幅度的干扰。
这时候，魔术手段打成的心灵通讯就显得格外重要。
“如果你说的是现在大门口那只站立的棕色带着恶心粘液的蠕虫，那我的确看见了。”
站立的蠕虫，什么破玩意儿。
这就是林晓自己也要跟着出来的原因，阿塔兰忒根本没办法分辨丧尸和幸存者。
林晓抬起头看了看晴朗夜空中那一轮饭盒大的明月。
“恐惧投影：将月亮反射的光投影改造，使人类的感官产生扭曲。”
“产生扭曲？也就是说，并不能制造出独立的幻境？
“只能扭曲人类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吗？”
林晓一边思考一边蹑手蹑脚地藏在楼房的阴影下躬身潜行。
大门旁办公室的舍监阿姨变成的丧尸早在阿塔取食物时便被击毙，林晓根本没有过多关注。
他将长剑交到左手，悄悄用右手化为黑雾打开大铁门上的铁锁，动作迅速，过程安静。
林晓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空闲的右手一甩，石块飞快地被抛飞。
“嗒！嗒嗒！”
依旧停留在宿舍外的零散丧尸全部朝石块弹跳的地点微微移动一小段距离。
“阿塔，现在那边的所有单位都是丧尸，没有活人。”
如果林晓说话，那么这些丧尸立刻会像野狼一般悍不畏死地扑上来。
丧尸对人类声带发声的追逐兴趣远远高于其他声音。
丧尸病毒这随便玩意！就是设计出来针对人类的！
“给我把它们全部狙了！”
随着林晓恶狠狠的心中低语，“嗖嗖！”的箭矢破风之声在这寂寥的夜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