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送给你，我记得你喜欢薰衣草的味道。”
看着手中的浅紫色花朵，凌雨涵浅浅一笑，随后跟上匆匆转身走开的林晓。
“你从哪里找来的？都这个季节了。”
闻言林晓脚下顿住，而后半转过身来，露出微微一抹轻笑。
“只要我想为你寻到，这便足够了。”
虽然身处末世，身边还隐隐约约传来丧尸的饥饿嘶吼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可是这清纯的花香和真诚的心却并不因此失色。
“呲啦――”
随手挥舞下，烟尘弥漫，连在地上跳来跳去的麻雀都没有惊动，几只流窜的影武者就被漆黑的古剑洞穿头颅。
“走吧，不用在意这些东西。”林晓轻松随意地拉起凌雨涵的小手，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留给那几只被秒杀的变异丧尸。
“说起来，认识这么久，从陌生人到今天这样的关系，我还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梦想呢。”
林晓没有回头，听着他发问的凌雨涵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梦想吗？没有梦想吧。”
凌雨涵的回答虽然出人意料，却并没有让此刻的林晓流露出半点惊诧。
只是握住的手又紧了紧。
“也没有特别想要的，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吗？看起来就像是为了作为他人眼中的‘达到某个标准而存在’的人吗？这样子可不行呐。”
“你又不是谁的附庸，也不是谁的傀儡，你的自我意识太淡泊了啊……”
凌雨涵拉住林晓。
“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她歪了歪脑袋。
几缕不安分的青丝垂下，在眼帘前晃荡摇摆。
“不会，如果你高兴的话，变成什么样子都好。”
言语间，林晓又是一个响指，召唤出一排排黑雾之剑自天顶落下，将不知死活的丧尸钉死在杂乱破烂的地面。
两人又默默前进了一段。
“有些冷清啊。”
开口的是凌雨涵。
“你喜欢热闹一点吗？那便热闹起来好了。”
林晓温柔得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只见他伸出右手化作黑雾弥散到整条街。
于是人为的奇迹出现在眼前。
碎石重归高楼，深坑填平成坦途，污秽不堪的两旁店面焕然一新……
只要对能力掌握到入微之境，完全可以达成这宏观层次的修复。看起来一切归于从前，实际上不过是肉眼不可见的黑雾维持着一切。
“干净整洁了，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热闹起来吧。”
又是一个响指。
伴随清脆的声音，道道人影从街头巷尾各个角落走出来。
有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有成群结队，欢快嬉戏的垂髫幼童。
有深情款款并肩而行的青年情侣。
身边驶过与往日一般无二的车流，街边的早餐店传来阵阵香甜的气味。
喇叭声、嬉笑声、叫卖声不一而足，盛世喧嚣充斥耳边。
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嘿！林晓！来弹一曲吧！”
路边摆着一架崭新的钢琴，坐在钢琴后的青年站起来邀请林晓入座，还挤眉弄眼地善意一笑。
林晓笑笑，双手搭上黑白分明的琴键，五指修长，干净白皙。
“不知我是否有幸请你为我驻足呢？”他笑得很干净，有一种阳光正好的味道。
“あの日见渡した渚を，今も思い出すんだ……”
林晓的声音不特别，很平常，磁性说不上，柔和听不出。
没有唱出别的什么自己的理解，仿佛就是完完整整就他的钢琴演奏，普普通通地唱完一曲。
天空不知何时黑暗下来，华灯初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不见，车水马龙的街头重归寂静。
再不知何时，连昏黄的灯光也消失了。
陡然间，一点隐约的光亮从不知何处升起，若有若无地在黑暗中闪烁。
“啪！”的一声。
那是光吗？
“パッと光って咲いた
花火を见ていた……”
七彩的虹色亮点于一瞬炸开，人的眼睛想要追寻其一，紧紧抓住一道光点。才发现那也许是红色也许是亮绿也许是明黄的光芒是不为人所捕捉的。
那满天散开又归于黑暗的光点只是绽放一瞬，不为人再现，却永留人心间。
“この夜が続いてほしかった……”
一曲终了，一切也在黑夜中归于平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人低声轻叹。
“多希望这个夜晚可以一直，一直持续下去啊。”
一道光芒猛地闪耀在这黑暗中。
那是一柄亮白色的光之剑，就握在名为凌雨涵的人手中。
光剑照亮她绝美的容颜，也照亮眼前陌生的林晓。
“你是谁？”
“如你所见，我是林晓。”
“你不是他。”
一把黑色的，宛如流动着的水银组成的细剑出现在“林晓”手中。
“如果你愿意，只需要一个念头我就可以让刚才的一切成为现实。”
“林晓”微微一笑，看上去温暖如春令人如沐春风，和往常那个动辄取人性命的人完全不同。
一个会露出这样和蔼温柔笑容的人总是令人心生好感。
若要让人选择，当然是现在这个“林晓”更容易让人接受。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外貌一模一样，就连这份感情我也拿出来用掉了，绝对从内心到外表都是林晓才对。”
“林晓从来不知道我喜欢薰衣草，他也不会弹钢琴，唱歌也很难听。”
“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呢。”
光剑划过，漆黑一片中“林晓”淡定自若地退后一步，恰好避开。
“你的目的是什么？”
双剑交错，被击碎的光点和漆黑的流质纷纷扬扬四射而出。
“我的目的就是你哦~”
一排排利剑从半空中落下，地面也升起道道尖刺。
“无聊。”
冷淡的声音令大气震颤，世界瑟瑟发抖中撕碎了利剑和尖刺。
“这里已经是我的领域，你是逃不掉的。”
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应他的是光剑迅捷的斩击。
“哎呀哎呀，这凌厉的剑术可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女生应该拥有的哦，就算末世爆发后你日夜不分地练习，达到这样的实战境界也太夸张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暗与寂静中没有回应。
好一阵，才传来幽幽的一句话。
“你的身份，你的来历，你的秘密，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挥舞的光剑猛地停滞一瞬，然后化作万千道光，刺穿了黑暗。
一切归于平静，依旧是两个人面对面伫立在破败的街道，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令人不得不注意到的是，“林晓”的双眸燃烧着漆黑的烈焰，完全压制了似乎正在努力冲破封锁的蓝色星光。
“你就是借给他力量的那个东西，想要借他的身体降临吗？我会阻止你！”
毁天灭地的声波呈球状扩散，所过之处一切被粉碎成细密的灰尘。
没有轰鸣声也没有夺目的光彩，一切都在这寂静中归于毁灭。
“你做不到的，这个世界终将落于我手。”恐怖的无形风暴撕碎了“林晓”，可是他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宛如魔音萦绕耳边。
一只手抓住了凌雨涵的手。
“你看，我要制服你简直轻而易举，我们之间的差距宛如黑洞与光，哪怕你超脱一切也逃不掉。”
毁灭的波动再度扩散，但是却拿完全黑雾化的“林晓”毫无办法。
“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对这力量的掌握圆润如一，我就是深渊，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恐惧。”
没错，现在的“林晓”对凌雨涵而言是无敌的。
化作无法被伤害到的黑雾同时还可以发动黑雾凝聚物体或魔炮的攻击，林晓目前并不能做到。
凌雨涵甚至可以感觉到面前的“林晓”根本就实在玩闹，祂完全可以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魔力光弹将这片街区淹没。
眼前这个存在甚至可以使用黑雾对现实进行修改，随心所欲地做到心想事成。
之前那轻松还原一条街道的情况便是证明。
这是体量和运用方法上的差距。
无法战胜，眼前敌人的魔力量和林晓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对付林晓也许可以消耗战胜，但是对付这个不知名存在。
没有办法！
无可匹敌！
凌雨涵沉默着停手。
“凌雨涵啊，你觉得，林晓会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吗？”
“为什么你会恰好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你毫无理由会对他死心塌地？为什么你可以共享英灵的指挥权力！”
“我在这具分身中停留的时间不够长没错，可是在此期间的记忆都会完完整整留给他！”
凌雨涵第一次变了脸色，出现了焦急和掩饰不住的担忧。
“闭嘴！”
一次又一次，无形的毁灭声波摧残着周围的街道，大楼垮塌地面崩毁，废弃车辆变成一团废铁，路灯和树木拦腰折断。
“哈哈哈哈！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因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啊！你是怀着某种目的才会出现的！”
“林晓”最终现身，伸出手指着凌雨涵。
“再见了可爱的小家伙，我就把剩余时间留给你们两位了。”
黑雾缩回身体，眼中的黑色火焰熄灭，整个人仿佛换回自我。
黑色的眼眸被湛蓝覆盖。
用来心理暗示的眼镜被摘除。
眼前的意志毫无疑问是林晓。
他注视着凌雨涵，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嗒！嗒！嗒！”
一步一步走来，脚步仿佛敲击在凌雨涵心中。
他知道了。
他发现她有问题了。
会发生什么？
他会怎么做？
然后林晓拉起凌雨涵一只手。
“走吧。”
“你不想知道……”
林晓转过身，猛地抱住身后的人。
“我等着你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心灵在恐惧。
可是，他依旧在安慰她。
“没关系，我也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