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外面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可是堵在外面的东西却被人都搬开了,而且很小心地,一件件的堆在一旁,没有阻了路。
是有人把钟离月放出来了?
“救上来了!”打捞的家奴们大叫,下到井里的人抱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缓慢爬上来。众人合力,将女子从井里抬了出来,我推开人群上前,为萧珏救人争取时间。
可看到那女子的时候,我的脑子嗡了一下,有些发蒙。
萧珏的反应与我差不多,但是他立刻就缓过来了,让一旁钟离家的婢人帮忙,去救那落水的女子……
钟离延才迟迟走了过来,看清楚她的样子以后,当场愣住。
“怎么是她?!”
坠井落水之人并不是钟离月,而是……诺儿。
“月儿呢,月儿在哪儿?”钟离延突然明白过来之后,发了疯地在周围寻找钟离月的踪迹,“月儿,月儿!”
老旧的院子里,忙着救人的人,落水昏死的诺儿……但哪里还有钟离月的身影。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
“什么,落水的人……这,这摔下井的人,不是小姐?”
跪在地上的家奴看上去一无所知,他呆呆傻傻的,不像是能设下什么阴谋的人,块头很大,但反应却很迟钝。没有任何掩饰的迹象,他的慌张和不知所措全都表露无疑。
他就是那个听到尖叫声之后赶到,又声称自己亲眼看到钟离月摔下井的人。
“你说你听到了尖叫声,那你赶到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在你所看到的,那个钟离月摔下井的时候,有什么在她身边吗。”我开口问道,要是任由他们审下去,恐怕一点线索都得不到。
钟离月失踪了,而看上去像是钟离月的诺儿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有理由相信钟离月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没有啊!”他说,像是唯恐我不相信他一样,他很仔细的回忆着,然后把他记得的一切说给我听,“小人只是路过那个地方,忽然听到尖叫声,小人也吓了一大跳,就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是小的绕过去之后,就正好看到小姐从井边上摔了下去,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小人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整个人傻在那里,还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缓过来,爬起来去找人来帮忙。”
摔了一跤?
我悄悄往他衣服上看去,他身后的衣物上确实有沾染泥土,手腕上有擦伤,划痕。
他大剌剌的解释当时经历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展示那些痕迹,所以他未必知道那些是能够证明他所说的真实性的。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像是在看到钟离月坠井那一幕当场吓傻,不知不觉后退然后被绊倒,他无法看到自己衣服后面留下的痕迹,出事之后,钟离延听了我的话反应过来立刻让人去把他抓来的,所以他也没有机会换衣服。
做惯了粗事的人,更不会特别在意自己身上留下的一些细小伤痕……这是红玉被烫伤的时候,让我明白的事情。在这个封建的社会之中,他们的地位十分低下,不仅要做一些粗重的工作,可能会让自己受伤,平时哪里做得不好,也会遭到毒打,所以在底层做惯了粗活的人,他们对于自己身上的伤,会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忽略,而且还是摔倒之后留下的小伤。
他说的是真的。
“你这些伤,是摔倒的时候留下的?”我故意提起他的伤,同时在留意他的反应。
他抬起手腕,才注意到那些擦伤。“……对,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小人看到小姐摔下井,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浑身都动不了了,小人看到周围没有别人,只有小人自己,就担心……会不会被后面赶来的人以为,是小人把小姐推下去的。就那个时候,小人突然摔倒了!”
“你是怎么摔的?扑在地上?”我问。
“不是!不是扑在地上,是脚底下不知踩了什么,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地上了。”他说着还不知所措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这个粗人憨憨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没错了,他所说的一切都和我的观察是对的上的,也就是说,他那些证供的可信度是很高的。他确实有极大的可能是在听到尖叫声之后,赶到院子,然后看到“钟离月”摔下了井。
“如果,我想要你回到当时事情发生的地方,重演一遍你听到尖叫声以后的一切,你能做到吗?”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对不上的,线索还有证据都是对不上的。
“可以!”他说。
于是乎,钟离延陪同,我和毓儿带着那个人一起返回到院子外面,跟着他走到了那个院子的院墙外,准备重演当时的现场。
“你是在这里听到的?”我观察过周围之后,更诧异了。
原以为他听到尖叫声的地方,是在院子的门口附近,但这里,却是恰好相反的方向,和大门隔着整个院子。我看了眼毓儿,毓儿明白我的意思,翻身上墙,去查看情况。
“娘,没有人上来过,”他目测了一下院墙上的尘土和痕迹,目光紧接着落在院子里。“娘,那口井和这儿就隔着一道墙。”
靠近井了?!
对啊,算一下井口和院子大门的方向和距离,应该就挨着这院墙了。
他在这里听到院子里的尖叫声,也不是巧合。我转过身向他确认,“你今天是恰好路过这里,还是有什么原因?”
“原因?”他想着,“不是原因啊。小人每天都要从这里路过不知道多少次,把柴送到后面去。”
“所有人都知道吗?”我问。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当然都知道了。”他满不在意的回答,根本没有意识到当前的情况。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每天都会在这里路过。
如果让他听到尖叫声,也是钟离月失踪事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那么他肯定是被利用了。这个范围太大了,得想办法把范围缩小在部分人身上。
“那你在出事之前路过这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什么是特别的事情?”他有些茫然。
“所有一切和你往常来往这里不一样的,甚至是,你有没有碰见过什么人,做过没有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任何微小的事情都可以说。”
我说着,偏过身子,钟离延站在我身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不一样的……”他却丝毫没有留意钟离延的反应,“要说是不一样的,就是诺儿姑娘了吧……”
诺儿?!
我们不约而同因为他的话提高警惕。
“诺儿怎么了?”钟离延问。
“就是诺儿姑娘来找小人,说是后面的炊房里要用柴,让小人立刻送些柴火过去。小人本来想着晚一些,等把泉水打回来,再背柴火到炊房,可诺儿姑娘催的急。小人只能先背柴火过去……”
是诺儿让他背柴火路过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