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北方血雨腥风、动荡不宁的时候,南方保持着惊人的平静。和北方皇帝走马灯般更换不同,南方近半个世纪来一直处于同一个皇帝的统治之下:梁武帝萧衍。
萧衍在位四十八年,超过整个南朝历史的四分之一,不仅是南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就是放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是少见的。他的皇帝是从同姓的南齐手中篡夺而来的。萧衍前半生压根没想到自己能当皇帝,所以当纷扰初定之后的天下被传递到他手中后,萧衍没有心理准备。受禅当日,萧衍坐上皇帝的辇车,便对陪乘的老伙计、侍中范云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朕之今日,所谓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我恐惧的心情就好比是用坏掉的绳索来驾驭六匹马)。”范云反应极快,当下回道:“愿陛下日慎一日。”皇帝已经当上了,辞职是不行了,只能加倍小心,边走边看了。所以,萧衍登基之后,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勤于政务。他不分冬夏春秋,坚持五更天起床,批改公文奏章。南方的冬天有时极冷,萧衍的手指都冻裂了,还手不释卷,认真履行皇帝指责。
萧衍为政,有两大特点。一是宽。南梁改革刑律,强调“明慎用刑”,逐步将一些古老的肉刑,比如劓鼻、刺字等废除,并改革各项滥刑和苛捐杂税。南梁的刑法相比各朝而言,很宽恤。这对老百姓有好处,可也产生了各种弊端,主要是官僚贵族们犯罪后的惩罚过轻,在某种程度上纵容了官僚贵族。二是俭。萧衍与萧道成一样,力行节俭。萧衍是中国古代出了名的“节俭皇帝”。他一顶帽子戴三年,一床被盖两年,不讲究吃,不讲究穿,每天常常只吃一顿饭,有时候干脆就喝点粥充饥,衣服就随便拿件披在身上。南梁社会风气在萧衍的带动下有了很大改善。
萧衍最初的宰辅大臣是老伙计范云和沈约。他们三人早年都是南齐竟陵王萧子良的座上宾,是“竟陵八友”中的三位。范云和沈约非常恪守朋友之义,尽心辅助萧衍。萧衍纳东昏侯萧宝卷的一个妃子为内室,宠爱有加,一度妨碍政务的处理。范云就进谏说:“当年汉高祖是个贪财好色之徒,灭秦后入关中却能做到不取秋毫、不幸妇女。如今明公刚平定天下,海内正对您翘首以待,您怎么可以被女色所拖累呢?”范云竟然自作主张,假传圣旨,将那名妃子赐给了将军王茂。事后,萧衍默许了范云的做法。
另一个老伙计沈约在南齐末年,积极参与萧衍的篡位活动,即位诏书就出自他的手中。但萧衍对他并不完全信任。一次,萧衍因事严厉斥责了沈约,骂他:“你说说,你是忠臣吗?”这句话勾起了沈约埋藏很深的神经。回到家里,沈约大病一场。他经常梦见被萧衍杀死的齐和帝来找他算账。齐和帝挥舞着宝剑要割沈约的舌头,责备沈约这些文人误国误民。沈约求助于巫师,问:“作祟的是何方鬼怪?”巫师说:“大人的梦是真的!并非鬼怪作祟。”沈约慌忙办起法场,亲自给玉皇大帝写奏章。奏章大意说:禅代之事,沈约身不由己,请上天放过我!最后,沈约忧惧而卒,为后人留下一部《宋书》。
范云和沈约两位老人死后,继起辅政的是徐勉和周捨二人。周捨是汝南安成(今河南汝南东南)人,生活俭约,执掌机密二十多年从来没泄漏半点机密。徐勉是东海郯(今山东郯城北)人,公正无私,能力超群。他担任吏部尚书时,一边手不停笔地处理案上堆积的文书,一边接待满堂的宾客,应对如流。皇帝勤俭、用人得当,萧衍统治的前半期(502年到520年),政治比较清明。
周徐二人死后,继起执掌机密的是中领军朱异。
朱异也很能干,处理起政务来像流水一般,从不让公文积压在自己手里。不论政务多么繁重,朱异都能迅速作出判断,在短时间内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朱异有两大缺陷。第一,他是个大贪官。他建造了规模宏伟的宅邸,台池园囿应有尽有,供家人和宾客游览。这就显然超出了他的正常收入所能承受的范围。朱异家里堆满了四方馈赠的财货;每个月要倒掉十几车吃不完的美味佳肴。朱异的第二个缺点更严重,就是揣摩上级心思、阿谀奉承,以献媚得宠。历朝历代,阿谀奉承的小人不少。这种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有人献媚,上面还得有人“安心消受”。恰好,萧衍因为二十年天下无事、经济相对繁荣,对现实很满足,自我感觉良好,开始志得意满起来。朱异的出现,及时抓住了萧衍的心理。对南梁的国政来说,这可不是好事。
二
梁武帝萧衍在历史上最大的名声是“佞佛”。
萧衍以佛教为南梁的“国教”,在南方大力推行“佛教化运动”。南方有佛寺近三千座,僧尼近百万人。天监十八年(519年),他在华林园受戒,亲自带发修行,法名“冠达”。几年之前,萧衍就已经一天只吃一顿饮,不吃鱼和肉,只吃豆类的汤菜和糙米饭,并且在50岁(514年)后断绝房事,再也没有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子。
后人应该相信,萧衍是真正的佛教信徒。早年,他就参与了以信佛著称的竟陵王萧子良的圈子,与无神论做坚决的斗争。登基后,萧衍以国家之力大造佛寺,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就是他的杰作,这个数字大大低估了实际的寺庙数量。萧衍还是佛教活动的慷慨赞助者。他多次举行“四部无遮法会”。所谓“四部”,即僧、尼、男女居士;无遮就是没有障碍,允许任何人自由参加。萧衍亲自上台讲《涅槃经》和《三慧经》,面对数以万计的百姓滔滔不绝。可见,萧衍对佛经是有一定研究的。针对当时热门的佛教、道教与儒家三者的关系问题,萧衍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三教同源说”,认为佛、儒、道三教本源是相同的。萧衍的“金口玉律”缓和了人们的思想冲突,对佛教的推广大有帮助。从这点说,萧衍算得上中国早期佛教史的重要理论家。
此外,萧衍还为佛教制定了很多戒律,其中影响最深远的就是吃素。萧衍身体力行,不沾一丝荤腥,还规定和尚和信徒也必须吃素,下令祭祀不能使用牛羊。后来,有官民反映,认为祭祀不用牛羊,对祖先和神灵不敬。萧衍就改为用面粉捏成牛羊的样子,作为替代品参加祭祀。
一个皇帝,如此不遗余力地推广佛教,自然有个人信仰之外的深层次意思。南方地区之前屡经动乱,人心不安,萧衍登基后自然面临如何安定国家的问题。萧衍认为,安定国家就要禁绝杀戮、收拾人心,用共同的思想改造官民观念、统一人心。恰好刚刚在中国兴起的佛教,能否满足这一系列要求。于是,萧衍决心“以佛化治国”。
萧衍的考虑不可谓不好,执行得也不可谓不真诚。但是,他很快就做过了头,让一桩本可利国利民的好事变成了祸国殃民的坏事。大规模的造寺和法会,都由国家买单,逐渐掏空了国库。大批人口出家或者托庇在佛教势力之下,又削弱了国家的税赋能力。萧衍不仅不反省和补救,而是一条道走到黑,越做越过头,上演了多场“皇帝出家”的闹剧。出家的地点,都是皇宫附近的同泰寺,第一次是普通八年(527年)三月八日,萧衍舍身出家,三日后返回。第二次是大通三年(529年)九月十五日,萧衍在同泰寺参加法会,兴之所至,脱下龙袍换上僧衣,出家了。二十五日,群臣捐钱一亿,向佛祖祷告,请求赎回皇帝,两天后萧衍还俗。第三次是大同十二年(546年)四月十日。这回,群臣花了两亿钱将其赎回。第四次是太清元年(547年)三月三日,萧衍在同泰寺住了三十七天,四月十日朝廷出资一亿钱赎回。这些巨款让本就枯竭的国库雪上加霜。而同泰寺则资金雄厚,楼阁台殿富丽堂皇,九级浮屠耸入云表,更有多座黄金筑造的大佛。(可惜,这寺庙花费了南梁无数钱财,却没有保佑南梁国运长久,最后随着南梁覆灭,几十年后即成一片废墟。)
三
萧衍如此佞佛,每次批准犯人重罪后都要为之愁眉不展一整天,在内政外交上更是变得柔弱异常。他怎么来抵抗北方强大的敌人的侵扰呢?
萧衍对付北方的方针是:少打仗,多招降。
打仗杀人不符合南梁“佛化治国”的基本国策。况且,萧衍对佛光闪耀下的南梁的“软实力”非常自信,相信北方的蛮夷之辈终将被佛法所吸引,从黑暗中投奔佛光普照的南方。果然,不断地有北魏的官民投奔南梁而来,而且级别越来越高,最后连宗室亲王和藩镇大将都归降来了——只不过,他们不是被佛法所吸引,而纯粹是因为北魏大乱,到南梁逃命来了。萧衍对南逃的北魏官民,以礼相待,优遇有加。对于其中的有用之人,萧衍量才录用,利用他们“反攻”北方,试图让降将叛兵们替他开疆拓土,做无本的买卖。
普通六年(525年)正月,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彭城降梁。同时,南梁大将裴邃攻克河南新蔡、郑城等城,河南百姓纷起响应。而北魏发生了胡太后诛杀元叉的政变,一时无暇应对。萧衍大喜,派次子、豫章王萧综去接收彭城,督率前线各军,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萧衍的计划没有问题,他的儿子萧综却有大问题。萧综的母亲吴淑媛原是南齐东昏侯的后宫女子,被萧衍“接收”后七个月就生下了萧综。所以,萧综的父亲极可能是东昏侯萧宝卷。宫中一直传说萧综的身世疑云,可萧衍并不介意,依然封萧综为豫章王。萧综长大后,知道自己的身世疑云,极为震惊!为了做“亲子鉴定”,他偷偷地掘开萧宝卷的坟墓,割破手掌,滴血到萧宝卷的枯骨上,发现血渗入了骨头;他不放心,又残忍地杀死了自己的一个儿子,滴血到儿子的骨头上,血也渗入了骨头。至此,萧综深信自己是东昏侯的儿子,而把萧衍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古代人相信这种“割血沥骨”的实验能证明父子关系,实际上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他开始复仇计划,勤习武艺,在庭院中铺满沙粒,整天赤足在上面奔跑,练得脚下生风,据说能日行三百里;又想伺机刺杀萧衍,但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他还写信给逃往北魏的南齐宗室萧宝夤,称他为“叔父”——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萧综多次请求梁武帝准许他带兵镇守边关,以便起兵造反,但一直没得到允许。
如今,萧综终于得到了统率军队的机会。他到彭城不久,就派密使向北魏接洽投降。北魏方面对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非常怀疑,迟迟不做回复。六月初七,萧综等不及了,带上两个亲随连夜跑出彭城,徒步投奔敌营。魏军这才相信是真的。第二天,梁军官兵找不到主帅,上下惊慌。对面魏军高喊:“豫章王已经归降我军,你们还待在那里干吗?”梁军群龙无首,自行溃散。魏军兵不血刃收复彭城,还追击到宿预(今江苏宿迁东南)方才收兵。
萧综投降后,北魏任命他为侍中、太尉、丹阳王,将寿阳公主嫁给他。萧综为“父亲”东昏侯萧宝卷举哀发丧,仪式相当隆重。南边的萧衍起初以为儿子是“畏战投敌”,听到丧礼消息后才知道儿子不认他这个爹了。他雷霆大怒,剥夺萧综的封爵,将吴淑媛毒死。萧综在北魏也得不到重用,加上妻子寿阳公主后来被尔朱世隆所害,他颇有看破红尘的意思,弃官出家当了和尚——这点倒是得到了萧衍的“遗传”。萧衍听说萧综在北方混得不好,就派人给他送去小时候的衣服,招引他南逃。但萧综不愿意回来。528年,萧宝夤割据长安造反,在北方恢复了南齐的旗号。萧综闻讯,从洛阳逃往关中,想和“叔父”共图复国大业,在黄河渡口被北魏官吏抓捕,遇害。萧衍知道后,又动了恻隐之心,不仅恢复了萧综的封爵,还派人把他的灵柩偷到南方来,以礼安葬。
回到萧衍对北方的战略上来,他还真取得了若干重要成绩。比如普通七年(526年)七月,浮山堰旧址发洪水,寿阳城被淹。萧衍派兵趁机进攻寿阳。寿阳北魏守将投降,南梁成功收复淮河流域五十多座城池。南梁的边界形势大为改观。又比如河阴之乱后,大批北魏宗室王爷归降南梁。萧衍立元颢为傀儡,派陈庆之护送他回洛阳。此战一度让陈庆之收复河南地区。总体而言,萧衍的收获不大。六世纪的二十至四十年代,北魏屡次大乱,继而分裂,南梁对北方优势明显。如果遇到雄才大略的君主,措施得当,南方极可能大有作为,甚至灭亡北魏都不一定。可惜,萧衍白白葬送了历史良机。
四
萧衍的为政宽松和佞佛成性,导致南梁朝廷对官僚贵族非常宽容。萧衍对统治阶层收起了大棒,一味喂胡萝卜,对他们误国害民的罪行也一味包庇放纵。
萧衍的六弟、临川王萧宏弃军而逃,导致北伐失败,数以万计的将士无谓牺牲。萧衍却对他不加罪责。后来,有人举报萧宏在府邸后院的大房子里私藏军械,萧衍却非去调查不可。他借故到临川王府欢宴,赴宴后又要拉着萧宏去后院“走走”。后院有一百多间大库房,萧宏遮遮掩掩,不让萧衍打开看。萧衍见此,更是坚持打开查看,结果发现里面全部是金银财宝,光是铜钱就装了三十多间,共有钱三亿余。萧衍见不是军械,放心了,拍着萧宏的肩膀说:“阿六,你很会生活啊!”他压根就不问萧宏的钱是怎么来的。(萧宏是出名的贪污犯和高利贷者,他的钱都是从民间搜刮来的。)萧宏在皇兄的纵容下,越来越荒唐。他竟然和亲侄女、萧衍的长女永兴公主乱伦。两人怕丑事泄露,竟然计划弑梁武帝自立。事情败露后,永兴公主羞愧自杀。萧衍竟然还不追究萧宏的罪过。萧宏于普通七年(526年)正常死亡。萧衍追赠他为大将军,谥为靖惠王,安排厚葬。
萧衍早年长期无子,过继了萧宏的儿子萧正德为嗣子。结果,萧衍在37岁时生下了长子萧统,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生下了萧综、萧纲、萧绩、萧续、萧纶、萧绎、萧纪等。至此,萧衍就没有必要过继萧正德了,他立长子萧统为太子,将萧正德返回萧宏名下。萧正德心生怨恨,叛逃北魏,以“南梁前太子”自居。无奈,北魏对这样的“花瓶”不感兴趣,萧正德不受重视,又逃回江南。萧衍竟然不惩办萧正德的“叛国”,只是把他骂了一顿,而且一边骂一边抱着萧正德痛哭,果真是“菩萨心肠”。萧正德继续当他的王爷,还被派到富庶的吴郡当太守。他招揽亡命之徒,公然抢劫,最后发展到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结果依然安然无恙。如此目无法纪却照样享受富贵,其他王公贵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哪里还会把国家法纪当真?
萧衍的八个儿子都擅长文学,可惜多数人教育不当,品德堪忧。这和萧衍这个父亲的纵容有关。太子萧统是兄弟中才学最出众,人品也最好的,可惜早死;次子萧综叛逃北魏;四子萧绩和五子萧续也都死在萧衍的前面。因此,晚年萧衍事实上只有四个儿子:三子萧纲、六子萧纶、七子萧绎、八子萧纪。他立三子萧纲为新太子。
六子萧纶曾经担任徐州刺史、扬州刺史等要职,始终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下属向梁武帝萧衍揭发萧纶的斑斑劣迹,萧纶竟然杀死了下属。萧衍只是处死了杀人的直接凶手,多次对萧纶网开一面。萧纶贪慕皇位,最后谋划弑父亲。一次,他在父亲萧衍外出的路上埋伏兵士,准备发动政变,因泄露而失败;又有一次,萧纶给萧衍献上毒酒,结果萧衍把酒转赐给了他人。其他人被毒死了,萧衍又逃过一劫。这两次弑君行动,萧纶都罪证确凿,萧衍依然不处罚萧纶。萧纶官照当,日子照样逍遥。萧衍如此过分纵容,就未免养虎为患了。七子萧绎担任荆州刺史的要职,和五哥萧续关系紧张。听说萧续死讯后,萧绎高兴得手舞足蹈,把鞋子都给磕破了,一点都不念手足之情。萧衍分封诸子到各地掌权,是想自己有难的时候,儿子们能够出兵援助。但是,看萧纶、萧绎和萧正德这些人的样子,像是忠君爱国的人吗?
皇帝一心佞佛,导致南梁国库空虚,纵容犯罪又导致南梁官员腐化堕落、为所欲为。萧衍统治后期,政治黑暗,国家迅速衰落。百姓负担沉重,生活无以为继;官府中政务堆积,冤案累累。真正为国着想、认真行政的官员少之又少。大同十一年(545年),散骑常侍贺琛上奏,指出了一些时弊。一是官员大肆榨取,民不堪命,只得逃亡,国家控制的户口越来越少;二是风俗由俭入奢,官员贪污腐败严重;三是官吏鱼肉百姓,作威作福;四是国家连年浪费人力物力,财政拮据。贺琛指出的问题,都是事实,而且言语并不激烈。
但是萧衍已经容忍不了正常的指责了,暴跳如雷。在他看来,自己是有道明君,国家在自己治理下尽善尽美,“大好局面”不容否定。于是,萧衍立即颁下圣旨,痛骂贺琛。他先是列举自己的种种“壮举”,比如已有三十多年不近女,平生不饮酒,不听音乐,起居不用雕饰之物等等。又比如,萧衍自述勤勉政务,每天三更天就起来工作,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才吃东西,且一天只吃一餐。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天下黎民吗?萧衍言下之意,自己是千古难找的圣君。至于贺琛指出的政治黑暗,萧衍要求他指出具体是哪个官员贪腐、具体是哪件事情做得不好。如果贺琛不能一一指出来,就是欺君枉上!
贺琛接到诏书,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上奏“深刻反省”、“认真检讨”,请求萧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