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闇云霾笼罩天地,清圣三光谨护方圆。纵受血闇结界压制功体,焕然一新的寄昙说内患恢复,此时内元雄厚无匹,屹立不摇无所畏惧,竟是出乎意料死里逃生,犀利一剑斩杀凶首恶来。而在此时,法儒、旸神,天迹、地冥,四人互相牵制,无法介入正面之战,反将寄昙说解放了出来。鬼麒主疑窦丛生,亦不会贸然行事。
群敌环伺在侧,邪气压制元功,禅剑一如心知不宜拖延,以免论侠行道群侠战损,三恒曌世蔚然生辉,拼着大量短时间内消耗内元,强行撑开血闇笼罩范围,誓为同道中人扫清不利空间。纵使一众精灵虎视眈眈,寄昙说独承结界压力,犹能分心对峙暗影。
就在血闇抑制消失一瞬,激战中的傲神州压力忽减,体内受扼魔元陡然暴涨。原本两人状态便有差距。此消彼长之下,圆公子内伤沉重、残功不济,神鞭太虚鬼藏刹那失准,登被剑魔一剑穿体,当场濒临绝境。
颓势之中,湛卢无方舍弃缠住剑身的鞭子,勉强极运漂浮手奇能,利落一掌推拔长剑离体,旋即身若飘絮疾向后撤,试图避过傲神州贴身即来的致命危机!
“白日一出扫寒霜!”
凛冽白光寒冽冻人,傲神州清楚血闇禁元支撑下的结界威能不俗,纵以寄昙说元功亦难持久,当机立断补上终结一式。反观湛卢无方连番重创,满是鲜血的胸前剧烈起伏,已然不足抗衡浩荡开阔之剑意。
忠仆护主,九死不悔。圆公子续招不及至顶,即将受戮剑魔招下之际,心意忠贞尽系湛卢无方一人的匆匆,猛然扑在前方以身代替承招!
“公——子……”
剑,快至极限。力,不留余地。剑魔决杀之式,令匆匆的一切,结束的连痛苦都未浮现,却亦让遗憾永埋黄泉,恍若其名一般——匆匆而过。
然而,纵有忠仆以身代死,魔剑余威未消。爆散而出的魔氛,将圆公子主仆二人身躯同时震退。终结一剑刺透匆匆后背,停于湛卢无方心口,创了心脉,溃了功体,使得圆公子峥嵘一生,在此划下句点!
“鼋无极……”
协助傲神州迅剑取胜,足以确保群侠安全。寄昙说脑生汗水,当即竖直朝天的剑锋一收,稳步走到傲神州身边。饶是血闇重新压制功体,精灵一方却已无法借助血闇,剿灭高手优势的正道一方。
禅剑一如澄净双眸,注视着气力将竭的圆公子,脸上片片青鳞飞散,俊朗形貌若蛋壳碎裂,显现出丑陋的异怪真容。寄昙说道:“当初,夸幻助你幻形易貌,走出受人歧视的阴霾,傲视群雄,生杀夺予仅在一念。而今,一切回归原初。你我今朝,恩消怨止。”
“呵……夸幻,你在,耻笑我吗?”
“吾,何必?”
一声“何必”,道尽沧桑,却是求道该然的心境转变。
寄昙说翩翩决绝一转身,以背相对油尽灯枯的圆公子。无争论、无解释、更无恩怨仇恨,唯有相逢陌路的淡然,抛却了前尘往事,步伐坚定踏向天命注定的未来。
从此,世上再无闹海凶物。
从此,世上再无夸幻之父。
察觉同行挚友心态之变,楚天行与精灵对手虚晃一招,急忙跟上道:“老夸……不,老昙,你欲往何方?”
“八面玲珑。望——死者安息,生者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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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处一场生死落定,脱胎换骨的寄昙说,正要前往八面玲珑,解放无辜被擒的女子。另外一处,从千年之誓冒险一遭,如愿取得所须之物的秀心,此刻也已回到院内与家人团聚。
玉树清辉溶溶洒落,奇阵护法从外隔绝。不等闻人清苒自寻门径回家,二妹便将她与剑灵一起引入。而原本身段就比二妹要矮上一些,此时元婴之体的秀心,更显得稚嫩幼小,引得神秀一阵取笑:“大姐,你这副模样真有意思。”
“我……没有趣的。”
“要不给你坐我腿上?”
“不要!”
早非三岁小孩,哪能和神秀拌嘴吃亏,闻人清苒不理二妹调笑的话,赶忙板正了脸问道:“阿爹呢?”
“闭关,不过他状态不怎么……对劲?”
“诶?”
一听二妹如此直言,闻人清苒顿时奇怪不已,追问道:“阿爹一直在家里,怎么会不对劲?”
“他就是很不对劲啊。”
并未去细思个中因由,神秀没心没肺地说道:“筠姨在把你伤体送回的时候,爹刚开始很生气,但是居然都没出去替你报仇的意思,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只是写了几封信交给我,说如果你想把债逃回来,就拿着信件去找人,找齐人一起盖布袋,直接干掉敌人就行了。”
“那,还是不用了吧。血闇结界太危险,阿爹的朋友大多都退隐了,麻烦别人多不好。我和筠姨足够应付。”
相比起即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闻人清苒更关心她爹目前的状态,想要喝口茶又想起自己当下并非肉胎,便继续问神秀说:“除了这一点,爹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嗯……不知从何时起,我总觉得,爹闭关的地方,会时不时给我一种特别可怕的感觉。可是,等我仔细去搜索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找不到。后来,我有主动问过爹亲,他说的确会有些风险。不过——”
古灵精怪的神态倏尔收敛,二妹罕见严肃道:“爹保证,只要他和梵天前辈不一起出去便没有问题。”
“不一起出去?”
秀心眉心紧蹙地说:“这么说的话,阿爹现在和梵天前辈都在家里,岂不是……”
“不用担心。现在内外遮蔽隔断,六庭馆方圆这一片土地,没有能干扰到我心神的事物,而压力也不只在我这边。”
就在闻人清苒忧心忡忡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来自父亲的熟悉传音。秀心这才呼了口气,忽而又感觉闻人然的声音有点慢声淡语,灵机一动地问道:“爹能出关了吗?”
“还早。”
“总觉得,爹的涵养变得更好了呢。”
“呵,秀心,你看爹又进步了,可能你也要更努力一点喔。”
“唔?”
虽说秀心自己也意识到,在根基上和立于顶峰的高手,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闻人然素来不强求子女去做太拼命的事。此刻一听父亲的话,闻人清苒登时有些微妙的情绪感应,不由自主地说道:“爹是预见了什么?”
“现在还早,我也说不清楚。但,除了人之最的天命,我和梵天前辈总有预感,你会是另外一个弭平灾祸的关键。”